第三节:黑色的夏天(8)
(四)雷田食子(1)
开荒一组有一个叫雷田的简阳农民。有一次,他在草堆里捉到了一条四脚蛇,他便从头上脱下了那油腻的破毡帽,把那小动物包了起来,晚上吃“野菜粥”时,只见他用熟练的动作,剥下了皮,然后迅速地装进自己的大铁钵中,两瓢滚烫的粥冲下去,蛇身便挣扎起来,尾巴翘出了钵外,他便用手倒提尾巴,将那不知烫熟了没有的蛇身塞进了他的“血盆大口”中,丢手以后,只见那蠕动的尾巴带着鲜红的血,还在他的嘴边盘绕蠕动,血却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流。
人们对雷田的这一幕表演已见惯不惊,只听得他自言自语唠叨:“再毒的东西,人比他更毒,只有你毒它的,那有它毒你?”那一瞬间,配以那身巾巾挂挂乞丐不如的穿着,必令人张口结舌,至今,我仍清晰的记得那种场面,那场景在梦中,常常成了恶梦。
二十世纪科技高速发展,自称人类最优秀份子代表的中共,其统治下的劳改队,出现原始人类茹毛饮血的惨状,你也许还会怀疑,但这是活生生的事实。中共当局也许会否认,说这是‘反华’势力对他们的中伤和污蔑,但是今天曾在边荒充过军,至今还幸存的人,绝不会把这些深刻铭记在心中的一幕从记忆中抹去!并会向他们的儿孙们讲述。
就是这个雷田,从不向人们回避和隐瞒自己亲身经历的残酷“家史”,当有人问他,怎么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要杀掉?他总是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呆呆凝望着五月凉山的灰色天空,不厌其烦地向人们重复地述说:
“1960年春天,家里面已断了两天的炊了,我娘双目失明,一身浮肿,躺在床上连坐起来都困难,我和老婆已两天没见一粒粮食了。那几天,我先是在竹林里挖芭蕉头回来吃,后来芭蕉头也挖完了,便到土地庙挖观音土,两个娃儿,大的六岁,小的才三岁,因为那几天吃观音土,拉不出屎来,天天坐在板凳上哭,公社配来的那几两包谷,让老娘和娃儿吃,三个人还要争。
一天晚上,我老婆去井里寻了短见,几个人把她打捞起来就在村头埋了,我娘和娃儿全身肿得像发泡的馒头。那天晚上,我刚端出红苕藤煮的包谷羹和一盆炒了的观音土做的粑,两个娃儿不去吃粑,却去抢那羹,结果盆打翻了泼了一地,我娘听到声音,爬在床上,用双手在地上去抓那泼在地上的羹往嘴里送。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心中一发狠,抓起一根棍子就向小儿头上砍去,那知道娃儿都是吊着命的,那一棍正好打在脑门上,只见他在地上翻了两下,叫都没叫出声来,两脚一蹬就死了。我看到这里,心里发狠,想到反正是死,便取过菜刀把娃儿的头砍下,丢到厕所里,身子砍成几大块,立马升起了火,当夜就把他煮了……”
雷田停顿下来,脑子里似乎还停留在当年的恐怖之中,此时,他脸色铁青,看得出,他心里非常难受。
“煮好以后,我把娃儿的腿舀给瞎子娘吃,娘吓得直哆嗦,我说:‘妈,反正娃儿已经死了,杀一个救一个’”讲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大娃儿看到我那样子,吓得钻在床底下直打抖,我把他拉出来告诉他:“你妈也死了,弟弟也死了。总不该全家死绝吧。就看你弟弟的肉,能不能救活你和你奶奶了。 ”
雷田讲到这里,脸上的肉在抽动,我想他一定想哭,但是泪水好像已经干涸了,那干瘦的眼角也没有掉下泪来。迟疑良久,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第二天,队上的治安就把我找去,我就这样判了无期徒刑,第二年改判为二十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