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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纪(89)

上集-第四章:流放甘洛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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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流放途中(4)

(三)老母坪-鬼门关

历史上因押解饥饿的囚犯而发生暴动的事,像著名的陈胜吴广揭竿而起义,可以导致秦王朝的倾覆。

经过昨夜的折腾,成都派出的押车人员怀着猛然惊醒的不安,第二天从雅安监狱押往汉源的途中,雅安的狱方增派了警力,每一车的押车员由一人增加到两人。为了进一步镇摄被押送者,当着五百人人的面,将昨晚被大捆的五个人并不松梆就押上了囚车。

其实我们知道,这五个人并没有产生妄命一搏的打算,更何况这其中的年青小伙子绝大部分患有水肿而虚弱不堪。

到了天亮时,昨晚那股不知从哪儿窜出的劲已消失,人可不是钢铁,而是非常脆弱的动物,旅途的困顿,加之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早上,当牢狱们打开监门时,许多人从地上爬起来,都显得艰难。我感到两腿直打抖,两眼直冒火星。

当我吃力的提着破行李艰难的爬上车厢时,我感到混身发烫,我知道我是病了,上车后便一头栽倒在车厢里,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汽车在颠簸不平的车道上从新摇晃着行进。我不希望就此结束生命,抛尸在这放逐途中。

天老爷果然没有抛弃我,当我们最终要到达目的地的那天上午,我的烧神奇般的退掉了。

第三天中午时分,汽车队在离甘洛县城大约几公里的,名叫老母坪的地方停了不来,通向目的地大约二十里了,是一条几乎是由这儿的山民们踩出来的,曲折盘环在大山山腰间的小路。当我们被喊下汽车时,足有三个班全付武装着的士兵已在那里迎候着我们。

想必甘洛农场的管教干部们已接到通知,知道这是一批曾在路途上发起过“暴力抢劫”的危险队伍。要他们步行在山间走这二十里地段,要确保安全。

其实,被长途跋涉拖得虚弱不堪的队伍,已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大家原本水肿,加上连日路途风寒,五百多人仅靠两个随身携带的红十字医药箱来应付各种疾病。能撑到这里暂时还没有人死亡,已属于苍天怜悯。

押送这支重伤的伤病囚奴,走过这最后的二十里地真该担心的是,他们能不能挺住越过这段山路而不被抛尸荒野!

站在老母坪那片吊在半山崖间的巨石坪上向外望去,眼前是一片藏隐在茂密原始森林中的峡谷。就在那云雾缭绕山势重迭的原始老林中,隐隐约约从那峡谷中冒出来的炊烟和破旧茅舍中,找出这儿有人栖息的踪影。这里是汉彝两族为主体的民族杂居地带,就是百姓们所称的蛮荒之地。

我们脚下的这片巨石平坝上,排着几幢刚刚建起来的土木结构的平房,平房前悬挂的木牌上写着:“甘洛县城市建设指挥部”。从左侧傍山一片伸向密林深处地方,已砍下树木一片,依稀看出一条与“天梯石栈”相钩连的马路雏型,远处不断传来隆隆的开山放炮声,告诉我们甘洛城正在被开发中。

两天的高烧已经退去,人很虚弱,但脑子已经清醒多了,面对着眼前这场境,令我立刻联想到四年前,我们从重庆大学到南桐矿区丛林炼铁厂的初期,脑海里映出了大炼钢铁的景象,我们像一群奴隶,被中共任意的驱使着,从一种奴役到另一种奴役。

高烧始退,打着趔趑的脚才站定,我们五百人便被四十多名士兵集合好,排成一列长队背负着沉重的行李,啷啷跄跄的被驱赶着,走上了那条通向“神秘”去处的山路。

老母坪上空悬在半空中那像鹰嘴的山石上,仿佛正用它凶煞的目光,审视着这一队从它爪下经过的破衣裳们。饥饿、腊黄、憔悴的面容并没有改变他们固有的年龄。这是一支平均年龄没有超过二十五岁的年青队伍。

他们怎么也不甘愿此刻一过这“万夫莫当”的关口,等于投入了万丈深渊,五百人进去不到十个月,竟有一半生命就葬送在那深山隐藏的去处,再没有出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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