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地方的陆稼书,原名龙其,后改名陇其。刚开始为嘉定县令,到任时,以小舟载着自家纺织器具抵达,其内子(指陆妻)亲自织麻、练麻、纺织布匹,与平民百姓交换日用品及蔬菜。而他的管理与施政,慈爱施惠遍及庶民,坚强刚毅勇于任事,于是县内大治,一时之间,有神君的称颂。
一日,忽然有个瞽者(眼盲之人)进谒于县衙门公案之前,自己说:“聪明正直的人谓之神,您即是神也。我不幸两眼都瞎,特来乞求您写一信,批断我来生投胎作个有目的明眼人。地下阎罗殿的冥王,必定不敢有违您写给我的片言只字哪。”稼书笑而应允啦。
不到两年,陆稼书因刚直不阿,得罪奸臣,被弹劾去职。嘉定的士子庶民有数千人,哭泣挽留不得,因此集体集资,刻了一册《公归集》赠送他,感激他的德政。
山右的魏总宪,特地为陆稼书上疏朝廷,称他是天下第一清官,后果然恢复其职位,仍然递补为灵寿知县,朝廷内部,又拔擢他为监察御史。
后来陆稼书罢官回归朱泾一地,以著书自娱。康熙乙亥年死时,并无疾病或痛苦。而是午后困倦卧床休息,口中喃喃自语,好像与人交谈一样,过了一会儿,呼唤其家人说:“忠湣公在此,交代了一些事,我这就去啦。”于是闭目而逝。此时空中传来凤箫笙鼓的喧闹声盈耳不绝,合村的人,没有不听到的,稼书殁后,立刻寂然一片呢。
【附注】陆陇其,字稼书,清浙江平湖人。(公元1630-1692年)清康熙九年进士,历任嘉定、灵寿知县,颇有政绩,官至四川道监察御史。后因上疏得罪上司而引退回乡。其学以居敬穷理为主。平生孝友端方,不苟言笑,洁己奉公,以德化民。死后入祀“文庙”,乾隆元年特谥“清献”。著有《四书大全》、《三鱼堂文集》等多种。
(事据 清 钮琇 《觚賸》卷一 吴觚上)
【备注】
钮琇,字玉樵,江苏吴江人。生年不详,卒于康熙四十三年(公元1704)。他“家酷贫”,以至于“无以菽水(指最微贱的食物)之欢”。其父寄厚望于子,亲注《离骚》、校《通鉴》、辑礼律以教子,后送至名士吴南村门下求学。他于康熙十一年拔贡,先知河南项城,后为广东高明县令,据闻曾游宦于莆田,卒于任上。
钮琇“博雅,工诗文,簿书之闲,不废笔墨”。他的文笔“幽艳凄切”,其小说也颇有唐传奇之风。《觚剩》中的故事所反映的,都是明末清初的社会生活层面,极为广泛,凡是官场、科闱、青楼、市井、战乱、灾荒、文字狱、风俗民情、方物特产、扶乩勘地,及前述诗文书艺,几乎无所不包。《觚剩》成书于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影响虽远不如《聊斋志异》,但刊刻比《聊斋志异》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