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认识的某个人或不是很熟的人在办公室接到坏消息时,你要对他说什么呢?你要跨越员工上司的关系吗?
如果你放下警戒心会怎么样?你可以身兼客户和朋友这两种身份吗?今天你们的关系拉近了以后,明天还能保持专业的态度吗?克莉丝汀的故事告诉我们,不管你的工作职称为何,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到自己是个一般人。
我没有预期我会在工作时接到这通电话。当医生说她有坏消息要告诉我时,我不确定我在听到癌症这个字眼后,还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感觉麻木了二十分钟。然后,电话响了。是一位中介商客户打来的。
我在一间商业地产管理公司负责出租业务,而他和我一直在协商一间马上就要空出来的建筑物的出租条款。
“你好吗?”他问。
我忽然哭了出来,吓了自己一跳。我一直啜泣着,告诉他我的医生才刚打电话来,说我罹患了癌症,需要立刻动手术。
我无法相信我告诉客户这件事,我和他在电话上谈生意,但从未见过面。他表达了他的同情,而我不知怎地,总算能振作起来,问他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喔!不,”他坚持说,“我们改天再谈这个。”
“不,真的,”我回答道,“我现在很想谈工作的事。拜托你,让我们谈谈你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于是我们开始讨论起公事来。我需要把自己当作仍然是个可以工作、思考并帮助别人的人。
三天后,我很意外地收到这位客户的来信。他亲手写了两页的信纸,告诉我非常私人的故事,也就是他的亲人罹患癌症时的情况。以下是他写的内容。
亲爱的克莉丝汀:
我很遗憾听到你的状况。我想告诉你一个故事。
一九六九年我爸爸因肺癌过逝。三年后,我妈也诊断出子宫癌,并安排动手术。在我妈入院开刀前,我回家陪她度过可能是最后的共处时光。
但在她去医院前一晚,我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山中唯一一台车子)。我很幸运地活下来了,不过我的脸却毁了,我的脸上缝了五十针,皮肤被撕扯开来,看起来真的会吓死人。
我不想让我妈受惊,因此选择在电话中告诉她这件事,而不要让她看到儿子破碎的脸。一直到我的脸(或至少侧面)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才去看她,而那已经是三十天以后的事了。
当我终于看到她时,她看来就像个集中营的受害者——手肘比手臂还粗,膝盖比腿还大。我哭着走出医院,因为我妈看来就像我爸死前时的模样。我确定她只剩下几天可活。
我将会孤孤单单一个人在世上。我好伤心。可是,有件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因此我没有把希望放在它上面。
那就是我妈的态度和精神。她可不会被癌症给扳倒。医生让她受尽所有的痛苦——开刀、放射线、重组体内管道,还毁了她一个肾脏,然后让她得尿在一个连在臀部上的袋子里。他们对她又是糊又是缝的,然后把她给黏了回去。
现在三十一年后,我妈八十八岁,体能比小她二十岁的人还好。
我希望这个故事不会太刺激。我提到这些是因为,我知道我妈活下来并康复最大的因素之一是她的态度和精神。
而就我的观察,你也充分具有这些特质。你的手术将会非常难受,也是场战斗,但我有信心你会把扳倒病魔,并以此为荣。
祝你幸运。我们改天再聊。
我打电话给他,向他道谢,却发现他寄信后一直在担心是否冒犯了我。他担心自己做出这么私人的举动可能会跨越我们工作关系上的某种界线。我告诉他,事情完全相反,我深受他的举动而感动。
在等待开刀的几个星期中,我开始担心自己的工作能力。突然间我发现协议租约不是那么的重要。
我喜欢我的工作,薪水也很不错,但我害怕自己没有尽力去做,因为现在生活中显然有其他比工作还来得重要的事。
幸运的是,我在诊断出来后很快就动了手术,因此能带着新的眼光返回工作岗位。我发现并不是工作有多么重要,重要的是我带到工作上的东西。
由于罹患癌症,并且有客户和全然陌生的人帮助我度过抗癌的日子,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楚,我们不只是我们所担任的角色而已。
再怎样我们都是个人。我认为以这种方式看别人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员工,因为今天当我和房客协商时,我比以前更考虑到对方是坐在桌子对面的另一个人。
当人们接到坏消息时,有时候他们并不想听你说你的故事。他们需要你聆听他们的故事或恐惧。
然而,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可以诚挚地用某种方法分享一件发生在你身上的事,而这也许能让别人生出力量。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时机和尊重对方隐私的重要。
藉由花时间亲笔写一封信,并等上几天,让对方有机会私下接收到他的想法,克莉丝汀的客户展示出对她的感受的体贴,并尊重他并不是真的很了解她的这个事实。
一如克莉丝汀所发现的,最重要的是记得,在电话、桌子、电脑或信那头的人,不只是他所做的工作或被指派的职场角色。
那是个人,是我们可以进行疗效对话的人,只要记得我们双方都不只是我们的工作所能代表。@(待续)
摘编自 《疗伤的对话》 商周出版社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