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已养成早起的习惯,特别是上班日的清晨。每天,天未亮,即起身打理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冬日的黎明,在室内犹感霜寒露重、冷锋逼人,那么,屋外肯定更加萧瑟凛冽、酷寒难当。果然,即使已是正月十五元宵节的立春时分,依旧是“刀风霜剑严相逼”的气候;然而,异于平常的是,今天的雾气很重、浓密迷濛,好一个料峭春寒的日子。经验告诉我们──等待迷雾融化褪去之后,有机会看到一番朗朗乾坤。
驱车前往办公室,一路上雾气弥漫,能见度低,平日熟悉的风光、景物,皆遁形不见了,置身其中如梦似幻,有一种“人在虚无缥缈间”的意味;又像是落入另一个时空里的感觉,虚虚实实、扑朔迷离,非常奇特。不敢疾速奔驰,小心翼翼的慢慢前进,虽然,浓雾障蔽了视线,阻碍了路径,然而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一冲破烟雾迷团,就又显现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致,全程中,有如在玩一场探险游戏;也似在进行一个挑战活动,曲折有趣、充满惊喜!
战战兢兢、全神贯注的在浓雾阵中行行复行行,意外的察觉到──隐藏后又现形的景物,有别于平日的笼统、模糊,反倒是特别的真实、清晰。我想,这是因为缓慢与专注,所产生的效果,在迷濛不明的境况中,心绪格外的单一纯净,都聚焦投注于其间,所以,能够看得更细致、更完整。也由此可见,在习以为常的既定观念、模式中,大多数的时候,思虑繁杂,纷纷扰扰,很容易失之于急躁与轻忽,因此,往往错过了许多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仔细斟酌,偶尔遭遇到的雾中行路,和真实的人生旅程,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之间可以相通、借鉴。这让我想起了希腊名导演西奥.安哲罗普洛斯(Theo Angelopoulos)的作品《雾中风景》(Landscape in the Mist )。影片中,导演透过那些长长短短、远远近近、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镜头,娓娓细诉着他的人生观察:“这是一趟生命启程之旅,一路上孩子们学会了所有的事物:爱与死,谎言与真实、美丽与毁坏。”有鉴于此,在迷途困顿中,切莫消极的等待雾气散去,而是要积极的尝试分辨隐藏在雾里的方向,并学着欣赏雾中风景。
生命中,常常让我们仓皇失措、沮丧颓废,甚至于裹足不前的困难、挫折,就像迷雾一般,横行阻挡于当下,然而,它们无非是在试探、磨炼人的毅力和智慧,所以,与之对阵却轻易弃兵卸甲者,注定要痛饮失败的苦杯。看似大张旗鼓的行军布阵、呐喊嘶杀,其实,它们仅仅是在虚张声势、制造假象,只要能够沉着镇定、坚持不怠,并且步步为营,全力以赴,当黎明到来、晨曦展露时,一切的混沌纷乱,皆得以明朗就绪,再现光鲜美丽的风景。
从出发到抵达,大约半个钟头的时间,一路上,在迷雾中穿行前进,真的是变化多端、气象万千。随着天色的逐步敞亮,烟霭也渐渐的消翳。当日出东山之际,浓雾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微光伴着朝阳染缸了天际,天宽地阔,清新怡人!大自然有序、有信,忠实无误的为我们送来了风和日丽、温馨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