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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纪(71)

上集-第三章:监狱归宿
孔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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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孙家花园监狱(1)

囚车在颠簸的街道上,足足开了一个小时,绕过了好几条小街后,驰到了一道巨大的铁门前,那铁门旁边没有悬挂任何的标记,他的右侧,一座大约十米高的岗楼上面,隐约可见架着的机关枪和荷枪实弹的哨兵,守门的是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从押车人员的手里接过一张纸,验过以后,便打开铁门栅,囚车便缓缓的驰了进去。

(一)入监(1)

一进大门,左侧是一个很宽的大坝子,大门左侧靠马路的围墙内,是一个高出大坝一米多高好几百平米的看台,若遇到开大会时,这儿便是临时的主席台。

大坝子周围是用木柱和竹子捆绑起来的临时工棚,里面放着许多长条的钳台桌和钻床,马达之类的设备。大门右侧是两排很长的厂房,那里面机器在轰鸣。

这孙家花园原是一个从毛铁到零件,全都自行加工的小而齐的机械加工工厂。许多穿着蓝色背心、背上隐约有劳字标记的犯人,就是这儿的工人。

囚车一进监门,在左侧的空地上停下,车间前方的一排办公室里走出一个年纪四十岁上下,身着白汗衫的中年人。在双方交接之际,我下了囚车,虽然天气很热,但心却很冷,一阵莫名的颤抖控制了我,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几分钟后,我从车上拎下了那又破又脏的“行李”。

偌大的中国国土上,被这些小监狱密密麻麻的控制着,令人喘不过气来。在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里,这儿被称为“下水道”。那监狱的墙壁和车间的墙上全是与大街上相类似的标语,仗着警察和刺刀,监狱对人们的思想和语言牢牢控制,令人沉默。

十分钟以后,白汗衫领我走进黄色办公楼。我拎着那两捆破烂跟着他,到了办公室门口,叫我站在门外,等他和押送我的人进去办了交接手续,大约一刻钟才走出来,白汗衫在腋下夹了一个档案袋,领着我向那一直通向里面的水泥路上走去。

这时已近正午,车间里的蓝背心们陆续从车间里向外涌,他们看见了我,向我投来了一束询问的目光,那目光里分明在说:“又来了一个不识时务的。”

从车间出来的蓝背心们,挤在车间外一长条洗手水池边,用木屑和沙子搓着满手的油污。然后,陆陆续续的又走回车间,拿着自己的“碗”,这些硕大而奇怪的“碗”,是用破洗脸盆和铁皮制作的餐具。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有没有有心人,在当时就留下这些难得的历史文物,以作为后辈人对这个时期监狱生活的活证物,就像当年在大邑县地主庄院收租院的展室里,四处搜寻当年刘文彩的长工们的破衣服和破碗一样。

一个臂上套红袖章的人,站在旗杆下面使劲吹着口哨,从车间出来的蓝背心们,在饭桶面前按车间排成了十几个队列。红袖章挨着队列从左到右队清点人数,清点完毕,便小跑到站在队列左侧的,也是穿着白汗衫的人面前报告了人数,只见那人挥了挥手,队列分成两排便开始蠕动起来,鱼贯的走到两个大饭桶边,由站在那儿的炊事员依次发给一盅“罐罐饭”。

接过饭罐的人,将手中硕大的碗迅速伸向菜盆,跟着舀菜的那勺子舞动起来,生怕炊事员打起来的那一勺菜,因碗没有及时凑上去而洒到菜盆里去了。接过菜的蓝背心们便一手端盅、一手端碗,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头向菜盆望,好像要看那舀菜的人今天对自己是否公平。

如此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蓝背心们便端着自己的“饭”、“菜”,回到自己那个组已围成的圈子里,席地而坐,并把盅子里的蚕豆倒进硕大的碗里去,一边数着那豆的粒数,几乎无一例外。

我至今还记得,领到手的如果是蚕豆,每一两大约五十粒左右,如果是豌豆,每一两大约是八十粒左右,如果是黄豆,大约每两也是八十余粒。

中午的定量依工种不同有三两、四两和五两三种份额。翻砂和运输工种最高,电工最低,按两数数豆粒可算一种求放心的游戏,倘若吃到的粒数与额定粒数多了出来,便津津乐道向同伴们夸耀称自已运气好。倘若,颗粒数不足,便嘟哝着说自己运气不好,这一顿“输”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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