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常州义兴县有个青年人叫吴堪,少年丧父又无兄弟,人虽聪颖又性情恭顺,但因家贫只在县衙谋了一小官吏的差吏。
他家门前有一条荆溪,他常常在门前用什么东西遮护着溪水,使这里的溪水从不污染。每当他从县衙回来,就到溪水边看着玩儿,打扫溪边落叶,对待溪水敬而爱之,日子过得很快活。
有一次他从县衙回来,看到有一只拐脚鸭,正在溪边从水里啄起一只白螺,他便赶走鸭子,把白螺带回家里用水养起来。
第二天,他从县里回来,见家里已经备好了饮食,于是坐下便吃,这样过了十多天。但吴堪以为是邻居大妈可怜他是个单身汉,特意为他烧火做饭,便客客气气地感谢邻居大妈。大妈说:“用不着说这些话,你近日得到一个好女子为你收拾家务,为什么来谢我?”吴堪说:“没有的事。”又问大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妈说:“你每天进了县衙后,便见一个女子,有十七八岁,模样儿端庄秀丽,穿戴轻快鲜艳,饭菜都做好了就退到卧房里去。”
吴堪心里怀疑是那只白螺干的,便偷着对大妈说:“我明天照常说要去县里,请让我在大妈家里从空隙中偷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吗?”大妈说:“可以。”
第二天早上吴堪诈称出门上班去了,便见一个女子从他卧房里出来,进入厨房料理做饭的事。吴堪突然从门口闯入,那个女子想回房去已来不及,吴堪对她行礼,女子说,“溪神知道你敬重保护泉源、殷勤对待小小的职务,可怜你孤身一人,叫我来做你的侍女侍奉你,望你能够理解,不要有什么怀疑。”吴堪恭敬地表示感谢。
自此之后,白螺姑娘便尽心尽意的侍候吴堪,把一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乡里人都知道了这事,将此事互相传告,颇感惊异。
这时,县宰与豪士听说吴堪家里有个漂亮姑娘,便想弄到自己的手里。吴堪为吏谦恭勤谨,从没有一丁点儿过失,找不着把柄被打被骂,县宰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歹毒的主意,他对吴堪说:“你早就熟悉自己的职能了,今天我向你要两件东西:蛤蟆毛和鬼的胳膊,限你晚上回衙交纳。不答应交纳此物,罪责不轻。”
吴堪顺从地接受了任务后走出大门,心想人间并无此物,根本求不到。他神情沮丧,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白螺姑娘,然后叹道:“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白螺姑娘笑着说:“你为别的东西而犯愁,我不敢听你的命令。要求这两件东西,我能给你弄到。”吴堪听了,忧郁的神情稍稍宽解。白螺姑娘又说:“我现在就此与你告辞出去取这两件东西。”不大一会儿她就取回来了。
吴堪得到手后就拿回去交给县令,县令看这两件东西,微笑道:“你且出去吧。”这一次虽然没有难倒他,但县令终归要加害于他的。
过了一天,又召见吴堪说:“我跟你要蜗斗一枚,你要速速找到此物,让你家的那位姑娘送来,如果找不到,当心灾祸落到你的头上呵!”吴堪秉承命令知他不怀好意,急忙跑回家,又把此事告诉了白螺姑娘。白螺姑娘说:“这件东西我家里有,取来并不难。”说完就去给他取去。
过了好久,牵回来一只兽,大小像只狗,形状也与狗类似,白螺姑娘说:“这就是蜗斗。”吴堪说:“能做什么?” 白螺姑娘答道:“这是一只奇兽,能变身,能吃火,你只管赶快送了去,方免今日之难,今天我也去瞧瞧热闹。”便与吴堪一起出了门。
吴堪与白螺姑娘把此兽送到县衙,这时常州府台刚好有事到义兴,县宰正陪着府台在衙内说话,见到此兽愤怒地说:“我跟你要的是蜗斗,这乃是一只狗!”于是便说了许多吴堪与白螺姑娘妖言惑众的话,府台乃是一位有道根的人,见此大感兴趣,问白螺姑娘说:“它能干什么?”
答道:“吃火。屙的粪便也是火。” 这时县衙外面围了许多百姓,纷纷为吴堪鸣不平。
府台便要木炭点着火,让那只兽去吃,吃完之后屙在地上,都是火。县宰顾不得府台在跟前,恼怒道:“用这东西做什么!”并命令清除火堆打扫粪便,正要请府台加害吴堪,忽然院子里刮起一阵风,地上就着了火,这时那只狗跑过去碰了县宰一下,也变得和县宰一模一样,两个县宰身上都着了火,县衙内的人也分辨不清哪个是县宰,只一眨眼工夫两个县宰便一起烧死了。
这时,衙门外的百姓纷纷涌了进来,跪在府台面前纷纷状告县宰,一瞬间府台便接了十几张状纸,有状告县宰欺霸民宅的,有状告县宰强娶民女不成逼其至死的,也有为吴堪与白螺姑娘鸣不平的,府台见众口一词,知道县令的确罪恶极大,于是把众人放了,一面把县令的死因恶迹申报给朝庭。
且说吴堪与白螺姑娘回到家里,吴堪便向白螺姑娘求婚,白螺姑娘微叹着对他说:“吴郎,我的心早已给了你。门前这条溪水之神乃我的伯父,因你的积德行善,爱护溪水与万物,伯父才命我报答你的恩德,但临来时伯父一再叮咛我,你我今生有缘无份。因为我们那边有一条人间不知道的规定,任何动物躯体,都不配与人做夫妻的,违背了这个天条,就要招来杀身之祸,我实在不敢玷污你的节操……,不过……。”
“不过什么?”吴堪正伤心难过,听白螺姑娘欲言又止的口气,似乎有回旋的余地,便忍住悲伤急忙问。
“我知道东城有一家姓李的员外,夫妻俩只有一个姑娘,美丽动人,可惜几个月前县宰看上了他家的财富,逼李员外夫妻俩要纳她女儿为小妾,谁知这李姑娘不但人长得美貌,性情也刚烈,听到这消息,一根绳子便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今日里诸多状告县宰之人中,就有他们夫妻俩……。”
“李姑娘死了,可是这与你我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 ,白螺姑娘一脸的真诚,“城北街金佛寺山门前,有一个给人算卦的道士,你只需如此如此,便能把她救活,遂了你我的心愿!”说完,又在他耳边嘱咐了一阵子。
吴堪与白螺姑娘相处这么多天,知道她能耐非凡,于是一口便答应了她。第二天中午,便赶往城北金佛寺,老远便看见一个穿灰袍的道人坐在山门前,手里拿着一个竹筒,在招呼过往行人。吴堪二话没说,赶过去便跪在道士身边。
“施主,你是拆八字呢,还是为家人问吉凶?”道士边摇竹筒边问,脸上好像一本正经。
“仙长救命,仙长救命啊……!”吴堪咚咚磕着头,想着白螺姑娘的话,只管哀求道士。
“我几十年不给人做这种事了啊,”道士叹息道,“不过,你的赤诚与善良连神仙也感动,昨晚梦中城隍已把这事告知了我,合该五行相润,拿来吧,让老道成全你们的姻缘!”
吴堪大喜,从袖筒里掏出一个白螺交给道士,道士把它放到竹筒里,便与吴堪一起赶往城东李员外家。
话说城东李员外夫妻俩,自从被县宰逼死了女儿,上告无门,终日以泪洗面,夫妇俩爱女心切,不忍把女儿葬在城外与野兽为伍,于是在后花园的一角建了一个砖圈墓塚,把女儿安葬里面,一来就像女儿活着时在身边一样,可以常常到墓旁探望,二来老俩口还抱有一线为女儿伸冤的希望,女儿的尸骨与那根绳子就是捉拿恶县宰的证据。
今早起来,与内人说起昨晚曾做一梦,梦中清清楚楚在给女儿办婚事,门外宾客盈楣,鞭炮锣呜,夫妇俩坐在大红中堂前面,受着头顶红布盖头的女儿、女婿的参拜,今天上午仆人听街上人说县宰被火烧死了,莫非是女儿冤魂有知,让作恶的县宰遭受恶报?于是老俩口便风风火火地赶往县衙,正碰上府台断理这事,于是也随着众人递了状纸,回来后想起被恶县宰逼死的女儿,老俩口又哭了一场,看看天近中午,也没心思吃饭。
这时,仆人禀报,说门外有一位道士求见,李员外夫妇正在烦闷悲伤,不想见外人,于是打发仆人拿出一些碎银让施舍给那道士。一会工夫,仆人回来说那道士不要银子,口称是给员外送闺女与女婿来了,老俩口想起早上说的梦中情景,吓了一跳,连忙亲自去迎道士进来,请到客房让座!老俩口见道士后面还跟随一个英俊后生,顺眉顺眼的透着一股聪颖劲,不禁多看了几眼。
道士看见心中了然,指着吴堪捋髯大笑:“李员外快快谢我老道!贫道给你送女婿来了!”
“仙长这话从何说起?”李员外惊异不定,“小女已于三个月前含冤逝去,此后生是谁?难道仙长有什么法子,打通阴阳相隔之路,让我们父女骨肉重逢不成?若是这样,俺一家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仙长的大恩大德!”说罢,老俩口泣不成声,双双跪倒在地。
“正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但让你们父女一家团圆,”老道用又用手指吴堪,“而且还给你们送来了一个孝顺女婿!”说罢哈哈大笑的推了吴堪一把,“还不快去见过你的岳父岳母大人!”吴堪面红耳赤,腼腆地把二老扶了起来!
道士与李员外夫妇又重新见过礼,说明其中原由并把吴堪身世介绍了一番,老俩口见女儿能活,又凭空得了一个女婿,十分高兴。道士便问起小姐死时的日期,葬于何处?老俩口多日来的悲伤早被这飞来的惊喜冲得一干二净,于是便精神抖擞地把道士领进了后花园,按照道士的吩咐又叫进去四、五个带铁锹的家丁。
几个家丁小心翼翼地把小姐的葬墓挖开时,发现小姐像睡着了一样还躺在那儿,面色红润,一家人大喜,忙吩咐俩个丫环把小姐背到花园里一间净室里。
道士让人拿一些鲜润的槐树和柳树枝条,放在屋里四角,屋子中间放一张床,让死尸躺在上面,将福药数粒放在头顶和鼻孔,又用铜器装上温水放在心窝处。然后关紧门窗屏退众人,只留吴堪与一个老妈子帮忙。
从竹筒里拿出白螺,嘴里不住的念“急急如律令”!一会儿一股白烟儿从螺壳里升起来,盘绕一圈便落在姑娘头顶百会穴不见了。道士急忙命老妈子取来乳汁,把几粒神丹弄碎放在里面,然后滴在死者嘴唇上。
乳汁很快流进死者的嘴里,居士高兴地说:“不用担忧了。”又过了一刻,忽然见她打起喷嚏来,心脏也恢复了跳动,少顷坐起来像熟人一样和道士与吴堪打起招乎来,道士便命吴堪与老妈子搀扶着出来见员外夫妇。
全家人无不又惊又喜,员外夫妇再次向道士表示衷心感谢。吴堪与小姐也跪下来拜谢道士。道士呵呵一笑:“善有报,恶有报;真真假假谁知道?旧人悲,新人笑,选个吉日坐花轿!”。说罢,把手中的竹筒放在地上,跳进去就不见了!
(根据白螺故事新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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