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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应变的心理考量(1)

接触过事故的人员,不论是现场民众或是应变工作人员,多少都会感受心理压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压力是指具威胁性的、极端的、严重的事故所造成高度紧张的状态。

这事故可以是单一事故或多重事故的累积,也不一定要现场亲身经历。如果当事人自觉对于该事故责无旁贷,那压力通常就会倍增。这也牵涉到当事人自我认知和调适的能力。过往的经验,特别是孩童期的经验,也会决定压力的感受程度。

“压力”虽然是日常生活常常提到的词汇,但其实我们对压力本身仍然充满了误解。例如,很多人受到电影或小说情节的影响,以为面对事故时群众都会惊恐地尖叫、不知所措,也会自私地逃命,不管他人死活。

我们面临事故时的确会感到害怕,但是群众真的会集体恐慌吗?事故应变的工作人员,会承受哪些压力呢?事故的伤病患,甚至是没有明显受伤的灾民,又有哪些压力呢?压力出现时,可能会出现哪些征象?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关注的议题。

第一节 群众的心理压力:集体恐慌?

所谓集体恐慌,指的是在群众之间蔓延的恐惧,这恐惧如此严重,以致于每个人只顾着自寻生路,毫不顾虑会不会因此而危害到其他人。事故发生后的群众反应很难确实得知,我们只能经由事发时的监控录影带、事后的访谈资料,或群众实验,来获得资讯。

回顾几次重大事故,例如以色列的飞弹攻击事故、东京地下铁沙林毒气事故、奥克拉玛大楼爆炸事故、世贸大楼恐怖攻击事故,群众在撤离时都没有出现恐慌的现象。大部分的研究也发现,集体恐慌其实很少见,而且大多数人都会互相帮助。礼让老弱妇孺,展现风度的善举也屡见不鲜,基本上人们还是依循着平日的伦常和习惯而行事。

也有人以为事故发生时,群众的反应会像动物遇到危险一样,多半采取对抗或逃跑这两种策略。但其实群众很少立刻采取这两种作法的任何一种,反而会先去寻找亲友或自己较熟悉的人,组成小团体,即使他们明知这么作可能会逆向进入危险的区域,甚至延迟自己逃生的时间。

这种行为好像不是很明智,但这也表示事故发生时,群众仍然保有认知和社群的功能,而非惊慌失措。很奇妙地,如果群众越快组成小团体,通常会越快形成共识,群众里具有领导特质的人也比较容易发挥影响力,带领大家有秩序地离开现场。

扮演领导者的人很可能是群众当中较为人熟悉的面孔,也可能是大团体中位阶较高者。如果有人对现场环境相当熟悉,或之前参与过演习,甚至经历过类似的事故,也会顺势扮演领导者的角色。

具有稳定的语调和思考很重要;在现场尖声大喊“大家不要紧张,要冷静!!!”,通常只会造成反效果。以简短、肯定的语句让大家了解事故的实际状况和接下来的应变作为,是比较有用的方式。

集体恐慌虽然少见,但的确可能发生。这通常是因为群众并没有形成具有社群功能的团队,每个人都只是陌生的个体,缺乏同舟共济的认知。如果群众并不觉得危险是共同承担的,以为只有最先逃到出口的人才有生存机会,那就可能产生集体恐慌。

发生在封闭空间(例如地下室的酒吧、出口狭小的体育馆、动线规划不良的建筑物)的事故,逃生机会较小的事故,或是立即有生命危险的事故,也比较容易产生这种效应。这时,群众的本能会凌越社群功能,情绪压倒思考,谣言战胜理智,争夺和自私的行为占了上风。

如果发生的事故型态非常陌生,也无法取得现场的资讯,那更是雪上加霜。群众之间缺乏组织和协调,一旦有人推挤、受伤,很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

群众在面临事故时的反应还需要更多研究,但目前已知的报告至少可以破除许多迷思。事故应变计划不应该理所当然地假设群众都会集体恐慌。对群众反应有更多了解,才能更妥善地应对实际的状况。

第二节 集体心理疾患

我们之前所界定的伤病患,指的是受到该事故影响而产生生理或心理的问题,必须求助医疗协助的伤病患。心理病患的临床表现非常多样,从单纯的焦虑、失眠、慌乱,到严重的谵妄、物质滥用、自杀意念、创伤后压力症候群等等,都有可能。

也有人在这事故中并未受到任何感染、污染、或其他生理伤害,却表现出许多无法解释的生理症状。这些生理症状虽然是源自心理压力,但对于病患而言,症状的不适和痛苦却是非常明确的,他们也可能坚信自己在这事故中的确受到生理的伤害。

在事故应变的早期阶段,比较值得注意的是集体心理疾患。集体心理疾患指的是,直接受事故波及,或是间接相关的一群人,很快地产生类似的生理症状。这些生理症状源自于心理压力,伤病患并没有受到任何明确的生理伤害。

例如一九九一年的以色列飞弹攻击,期间发出多次空袭警报(包含几次假警报),但因为谣传这些飞弹装载了化学武器,以致许多民众声称闻到某些毒性物质的气味,而必须就医。在该次事故一千多名的急诊伤病患中,百分之二十的确受到身体的创伤,其余百分之八十病患的生理症状都源自心理压力。

完全未受到污染,却自行注射Atropine解毒剂的民众有二百三十名之多。尽管后来证实并没有任何一枚飞弹藏有化学武器,仍然有四名伤病患因为焦虑而死于心肌梗塞,七名则受困防毒面具而窒息致死。

集体心理疾患为什么值得重视呢?因为只要一出现这个现象,集体心理疾患的伤病患通常会远多于实际受到伤害的伤病患,对于紧急医疗系统和医院都是相当沉重的负担。例如一九八七年的巴西核废料事故,二百四十九名伤病患受辐射污染,四名死亡,要求医疗筛检的民众约有十一万三千名,绝大多数是出于恐惧。

而一九九五年的东京地下铁沙林毒气事故,十一名伤病患死亡,寻求医疗援助的民众超过五千名,事后回顾,发现其中将近四千名民众其实不曾遭受毒气污染。

台湾之前也有类似案例:几名学生闻到附近化学工厂的异味,或是因为食物中毒而上吐下泻,很可能就会有数百名同学也随之出现呼吸急促、晕眩、恶心、呕吐、腹痛的症状。高雄前镇几次的工厂化学物质外泄事故,寻求就医的民众也有数万人之多;赔偿金需要就医证明,也可能是个因素。

对于紧急医疗系统而言,要在早期判断出哪些是实际受到生理伤害,那些是源自心理压力,并不容易。使用大量伤病患检伤分类,以及群送的制度,可能是比较好的应对方式。注意,事故应变的工作人员,也可能出现集体心理疾患。

第三节 应变工作人员的心理压力

事故应变的工作人员承担种种的心理压力。通常,越是严重,越是罕见,越是急迫的事故,所带来的压力也越大。事故应变的时间相当紧迫,如果工作人员对自我期许很高,很希望在短时间就有明显的效果,往往也会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成果而大感沮丧。

因为事故性质和应变规划,高度专业的搜救队有时只能在现场先分配到搬捡砖块的工作,医疗队被发配处理尸体的任务,这种实际与预期的落差,也常使工作人员饱受挫折。

充满热忱的工作人员,特别是从未有过救灾经验的青年,常会跃跃欲试地想要立即投入最繁重、最艰难的救灾行列。可是,他们通常没有想到,抵达救灾现场时,必须先在待命区等候事故指挥官或其他长官的派遣。

特别是重大事故,等候派遣的时间可能会长达数个小时,甚至最后根本没被派遣。热情往往就在漫长的等待中消损殆尽。应变过程中,也可能会爆发无可预期的危险,必须紧急撤离或采取其他应变作为。如何在枯燥冗长的等待中,仍然维持一定的警觉,是救护技术员必须克服的考验。

工作人员在应变工作中,除了伤病患之外,也会接触到其他应变单位的人员。各单位的文化和习惯原本就有所差异,特别是因为应变期间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声调高张,语气急促,情绪性的口头禅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这时候毫无恶意的话语也可能诱发不必要的误解。群众也是可能的压力来源。

不论是因为职务所需或出于志愿,工作人员确实是倾尽心力,抢救灾情。然而,现场的民众可能出于焦虑或其他原因,有时会出声质疑应变的方向是否正确,也会质疑工作人员是否认真尽责。在事故应变的训练课程中,工作人员应该要学习去体谅这种情境,利用幽默感来舒缓压力,寻求合适的管道去澄清误会,确认讯息。

事故应变的过程充满不确定,通常也很难预估什么时候才能告一段落。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会造成加乘的效果,使得其他的压力变得更难以忍受。超过十二小时的应变过程必须安排轮班制度;夜班工作人员因为违反了正常的生理作息,通常会承受额外的压力。

比较常见的状况是,如果应变工作尚未达到某个特定目标,例如某个卡在梁柱间的灾民经过数小时抢救后尚未脱困,这时候前一班的工作人员往往在换班之后仍然不愿意离去。这种“未完成”的悬念,使得他们宁可在现场追踪进度,也不愿意返家或返队休息,以至于到了下一轮值班时,全都因为没有足够睡眠而筋疲力尽了。

新闻媒体或政治人物出现,对救灾行动带来种种影响。一方面,他们可以让民众和政府高层更了解灾情的进展,进而投注更多的救灾资源;另一方面,工作人员常会觉得他们只是想要露露头脸作秀,对救灾工作毫无助益。

新闻媒体有时会诱发某种无形的效应──各个单位开始进行救灾竞赛,相互比拼搜寻了多少区域,救治了多少伤病患,执行了多少进度。事故指挥官和执行部门的主管应该要注意这些效应,避免其后的负面影响。

即使是最有经验的工作人员,面对伤病患的伤口和哀嚎,也会心头一阵纠结。尸体带来的冲击最大,特别是残破变形的肢体,特别是儿童。那些画面、声音和气息,可能会刻划在工作人员脑海,久久无法忘却。

尽量不要把工作人员的休息区和灾民的家属等候区摆在一起。工作人员通常会把罹难者的遗体视为单纯的尸体,甚至只是个物体,以避免情绪受到太多波动。这种物化的态度并非出于冷漠,而是他们保护自己的心理防卫机制。

如果工作人员和灾民的亲友取得联系,建立起关系,那么尸体就不再是单纯的尸体,而是一具有意义的躯体,充满了情感和记忆—这很可能会使得他们的心理防卫就此溃堤,难以收拾。如果工作人员自觉某个关键的环节不够完善,某项重要的细节可能遗漏,某种不幸的后果可能避免,那遗憾的感觉会跟随他们一段漫长的时间,甚至演变成终生的罪恶感。@(待续)

摘编自 《灾难最前线:紧急医疗系统的运作》 猫头鹰出版社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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