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Time:14:33。鸿兴公司总经理秘书室。
李亚岚:请进。
(魏茹曦推门而入)
魏茹曦:你好,我叫魏茹曦,是你们范总的学生。我想见范宁臣教授。
李亚岚:你有什么事?
魏茹曦:我想送他一样东西。
李亚岚:我来转交就好了。
魏茹曦:这份礼物非常珍贵,我一定要当面交给他。
(李亚岚拨电话)
李亚岚:范总,你的一位学生想见你。
魏茹曦:是魏茹曦!
李亚岚:哦,她说她叫魏茹曦。
范宁臣:让她过来。
(李亚岚向魏茹曦点头,魏茹曦笑得极甜蜜,直接走向范宁臣的办公室。范宁臣正在题写书法“奋进”二字)
魏茹曦:范教授。
范宁臣:别这么称呼我。讲座上我是教授,讲座下我就是普通人。请坐。有什么事?
魏茹曦:送情书,送给你。
范宁臣:好啊,我看看,千万不要语句不通啊。
(魏茹曦被范宁臣的镇定自若吓到,赶紧递出情书。范宁臣展开信,不到30秒即看完)
范宁臣:阅读完毕。小朋友,你啊,并不懂爱情。爱情是要爱到天昏地暗,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没有理由,不知道该干什么,整个一糊涂蛋,这叫爱情。就像员警爱罪犯,狼爱上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嘿!它偏偏就要变成可能。比如说吧,假如我爱上了你,我才不管你是谁,如果有威胁或者危险,那我宁可抛弃整个企业,抛弃所有不理解我的人,拼命去爱你。这就是真爱。
魏茹曦:我就是喜欢你。
范宁臣:很多人都喜欢我啊,我也喜欢你。你这么直接,要是碰见豺狼虎豹型的男人,就不怕吃亏吗?
魏茹曦:那你就是答应我的求爱喽?
范宁臣:如果不答应,你会不会自杀?
魏茹曦:会。
范宁臣:可是我已经结婚很多年了,我有合法妻子。
魏茹曦:那你就是不答应。
范宁臣:你这么自信我会爱上你?
魏茹曦:是的。因为我漂亮,我可爱,我珍惜这份感情,我爱你。我还会做很多事。
范宁臣:那这样,我推荐你看四部电视剧:《中国式离婚》、《中国式结婚》、《重婚》、《结婚二十年》。四部电视剧,就是四场讲座,你慢慢看就会明白的。跟偶像剧有点差别。
魏茹曦:我们是80后的最后一批,我们懂爱情,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爱情观。我都20岁了。
范宁臣:茫茫人海,缘生缘灭,你怎么就能确定地球上的这个人,就是你的唯一选择?
魏茹曦: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反正你要答应我,不答应就是不行。
(魏茹曦掏掏挂包,掏出一套西装、一件衬衣,一条领带,还有一张电脑光碟,一一放在范宁臣的办公桌上)
魏茹曦:我没你那么富裕。西装、衬衣和领带是我用大学生活费买的,花了我900多块钱。我从来没有跟任何男生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张电脑光碟,是我写的日记,里面都是我喜欢你的证明,写了两年。我要走了,你要送我。
范宁臣:我……
魏茹曦:你不能拒绝我,不然我会哭得很厉害,很丢脸。我第一次追求我的爱,如果就这么失败了,以后传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范宁臣:那我送你。
魏茹曦:还有。今天晚上七点半,你要穿上我送你的衣服,在荆宁大酒店请我吃饭,饭钱由你来付。没有反对,只有同意。
范宁臣:我们之间相差整整两代,你都是我女儿一辈了。
魏茹曦:老土!老土!老土!走,送我。要开心,开心,笑笑,笑笑。别忘了哦,等会儿回到办公室马上阅读我的爱情日记,一字不差。
7.Time:15:10。回荆宁市政府的车上。
(秦建勋接到柯远生的电话)
柯远生:建勋,你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来。我要在我的办公室见到你。
秦建勋:对不起,吴副省长也打电话给我,让我在她的办公室出现。
柯远生:如果我见不到你,那么我会出现在吴副省长面前。
秦建勋:可以。
(秦建勋关手机)
曾兴国:秦市长,吴副省长……
秦建勋:你去省城,找吴副省长。柯远生已经急了。
曾兴国:光碟。
(曾兴国给秦建勋一张,自己保留一张。拿着DV机赶紧下车,搭乘一辆计程车远去。这当中的谈话,早已被安装在秦建勋车上的窃听器监听着,杜智学通知国保队员警跟踪曾兴国,务必拿下那张光碟,以及所有摄像设备)
8.Time:16:18。市政府。
(秦建勋、刘宇棠、裴敏琳带着所有资料,一下车就迅速奔赴会议室。秦建勋坐在会议桌中间,刘宇棠、裴敏琳坐下。然而,来的官员只包括潘明达、汪立熹、顾克震)
秦建勋:人呢?通知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个?
潘明达:我们在第一时间就等在这里了,一直没看到别的人。
刘宇棠:潘明达!肯定是你们把人都支开了。这是政府紧急会议,任何人都不能不来。我来打电话。
(刘宇棠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打,结果不是关机就是“对不起,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秦建勋(拍桌子):有人想把我整成孤家寡人!我这个市长是傀儡吗?
潘明达:这我不清楚。秦市长可以去见柯书记,他还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你。
秦建勋: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潘明达:政府的人啊。
秦建勋:我为荆宁市有你这样的副市长感到耻辱。
潘明达:秦市长,你自己是个什么人?你自己最清楚。坦白说,你的选择很危险。还有你们两个,冥顽不化。
秦建勋:怎么个冥顽不化?双弘村征地案的反响程度,超出你我的想像,你能逃避这种社会压力和呐喊呼求吗?
潘明达:荆宁市需要开放的市场经济,需要长远的眼界来支撑,如果任何人都跟双弘村那些闹事者一样保守、刁蛮,国家建设还能进行下去吗?交通不发达,还要走泥路,一代又一代的人守着那些破房子,有什么好处?工业化、城市化、商业化,是国家经济转型和社会转型的大势所趋,这些你难道不知道?你居然还反过来去加强那些人的保守,向共产党示威,做那些落后愚昧的人的后盾,这叫什么?你自己清楚。
秦建勋:你讲效率,是不是?你讲稳定高于一切,是不是?你讲我们党的利益就是代表大多数人民的利益,是不是?那么,兼顾的公平何在?表面的稳定、高压的稳定,能不能替代实质的不稳定?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如何具体体现?谁是大多数?我们的党员只有几千万,我们的干部靠百姓养活,他们养着我们,我们就应该想到如何让每一个公民的权利意志都得以体现,而不是去藐视、灭杀他们的权利。
潘明达:经济建设能没有代价吗?国家既然要发展,就必须有代价,就像一个人想做成一件事,总要付出一些,牺牲一些。现在看来,农民确实没有了土地,可是从长远来看,他们能够享受的实在太多太多。有多少农民能修够档次的楼房?有多少人修了楼房之后能不欠债累累?他们就一辈子当农民吗?种庄稼能有多大产值?事实上,在没有开发到普溪镇的时候,整个普溪镇的财政有80%都是靠农民在外打工来维持,而在没有打工之前,财政问题一直无法解决,很多基层干部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你是市长,如果你没有工资,你怎么去为人民服务?你应该为国家的公务员想一想,经济如果不前进,连干部的生存都解决不了,那么各级行政能运转正常吗?
秦建勋:经济的发展是不能以违法犯罪的手段来进行掠夺、强占的。双弘村的补偿、安置是依法进行的吗?拘捕、监控、恐吓是必须的吗?如果我们不能妥善解决农民们的愤怒,而是用强盗和黑社会式的方式来打压他们,那就是逼着这些底层的人挺身而出,向我们宣战。明朝末年,是有邮差制度的,当时有一批人靠当邮差过日子,可是有一天朝廷突然取消了邮差制度,有一个邮差就因为这样,失去了生计,继而反抗朝廷。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潘明达:我不知道。
秦建勋:是李自成!
潘明达:现在是公元2009年,时代背景早就不一样了。
秦建勋:错!不服从命运和安排的人,你如果把他压制到没有生存的余地,那么他就会反抗,而且是不断地反抗。
潘明达:他们反抗有用吗?跟现代化的武器反抗?跟整个制度性的国家机器反抗?笑话!秦市长,你的这些认识是非常危险的,身为荆宁市的市长,你不但没有全局意识,反而煽动这些底层造反的意识,你的这种性质,已经严重脱离了党的教育。我不想跟你多说,你可以去找柯书记,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办。我们走!
(潘明达、汪立熹、顾克震离开会议室)
9.Time:16:30。一段公路上。
(曾兴国和计程车司机驾着车在路上穿行无阻。突然,曾兴国接到电话)
陌生人(声音与吴丹慈副省长完全相同):小曾啊,建勋告诉我,你要送资料过来,不要送到我的办公室,你把车开到“富云山庄”,到C栋1楼103房找我。我等你。唐省长也在。
曾兴国:好的。
(曾兴国和司机驶向“富云山庄”,将资料放在车上,一个人走向C栋1楼103房。司机在车里等着。曾兴国一进去,就被两名秘密员警拿黑色袋子蒙住脑袋,但员警并没有找到资料,索性将其铐在床杆上)
曾兴国:放开我!放开我!
(没有回答)
曾兴国:你们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与此同时,司机也被蒙面的员警控制住,整辆计程车被搜得一干二净,光碟、DV机都被拿走。司机一言不发,也不敢动,只能盯着四名秘密员警远远离开。那司机待四名员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立刻开车逃逸)
10.Time:16:46。市委书记办公室。
柯远生:你终于还是来了。
秦建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柯远生:没有。
秦建勋:那就是说,我也被专政了?
柯远生:没错。
秦建勋:你到底是谁?
柯远生:你说呢?
秦建勋:你觉得你能代表共产党吗?你是够资格的共产党员吗?
柯远生:那要看结果,不能看过程。
秦建勋:我是不是就此被隔离了?
柯远生:应该是的。你是一条可怜虫,稀里糊涂的一条可怜虫。我在大学的一位教授告诉我:有的人跟有的人就像硬币的两面,有的人朝天,有的人朝地,看上去两者是完全相反,可实际上,他们的命运都是被硬生生地贴在一起的,难解难分。
秦建勋:你说的这个教授,指的就是蒲玄恒吧?可是我的导师告诉我:一个靠着压迫别人的不平等与保护自己的特权共生互利的集团,是注定要灭亡的。
柯远生:你说的这个导师,我也知道,是吴丹慈。这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斗争还没有结束,我们之间的斗争又开始了。
秦建勋:还有别的选择吗?
柯远生:没有。可是,我的老同学,我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事二主”的小人。你就是一个小人,你今天倒大霉是注定的,可你还是这么糊涂,不可救药。
秦建勋:我不糊涂。1989年我就看得非常清楚,蒲玄恒不是我的选择。
柯远生:你和我都曾经是蒲玄恒在北大最器重的研究生,你知不知道你辜负了他多少的期望?他把他的女儿也嫁给了你,而你,却让他的女儿在年仅26岁的时候就走向了死亡。孩子在哪儿?在她肚子里!你这个罪人!
秦建勋:那是我的孩子吗?那是你的孩子!
柯远生:蒲梦雅喜欢的是我,不是你,她永远也不属于你,永远!你知道我是多么爱梦雅吗?我们同时上同一所中学,同时上同一所大学,我疯狂地追求着她,她也深深地喜欢着我。可是你,你这个荆宁人,根本就不懂我们新疆人对爱情的态度。你敢说,你真的了解蒲梦雅吗?你XX甚至连石河子都没去过!你知道什么叫天山之恋吗?那是冰清玉洁的爱情!别说你看不起蒲玄恒,就连我也看不起他,他居然把女儿嫁给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这件事。
秦建勋: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柯远生:你也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纯洁。蒲玄恒爱权,他一直在往权力的路上走,他以为你是为他铺垫权力之路的一块好石头,所以他选择了你。那么当时的你难道就不是想靠他这棵大树吗?他当教授,你留校当他的助手,而我呢?只能去当澄江市铁孜区的什么狗屁工委!他当海津市文化局的局长,你也一直跟着跑,而我,只能跑到荆宁市这个破地方来当个下三滥的宣传部长的秘书。他当澄江市的市委副书记,你还是跟着跑,而我,只能一辈子困在荆宁,困在这个有你一身怪味的地方!
秦建勋:那都是过去!1989年以后,我们已经分道扬镳,还有什么可说?蒲玄恒做了多少龌鹾事?你不知道?他写文章揭发自己在北大的同事,揭发自己的政敌,揭发我,在澄江亲自指挥逮捕那些不满的学生和市民。他靠着这种沾满人血的地毯,走向荆宁市市委书记的职位,而且居然还是全国人大代表。如果不是吴丹慈救我,我一辈子都完了。
柯远生:你居然还有冤屈?蒲梦雅的死,难道与你没关系?你一年到头,回过几次家?你们俩一见就吵,一见就吵。她挺着大肚子,冲上街头,被武警的车当场压死,那就是你打她一耳光的后果。没错,我跟她偷情,我让她怀了我的孩子,可我们是真心相爱。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根本就不是一个有资格叫做男人的人!你XX精子死亡率是80%,你凭什么给她幸福?你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即使你又娶了程丽颖,可你老婆还是只能像一棵植物一样,躺在你的家里,一动不动,成了活死人。
秦建勋:我明白了!你一直在报复我,包括报复我的妻子程丽颖。
柯远生:你有证据吗?沈世龙都判了重刑,你还想把他怎么样?
秦建勋:两年前的这件事,是你指使的?
柯远生:不要问我。我想告诉你,沈世龙这个仇人,你知道是什么背景吗?他就是现在快要跟你穿同一条裤子的刘宇棠的亲舅子。哈,你居然跟仇人的姐夫一起同甘共苦、同舟共济,你不觉得悲哀吗?还有,你知道你这个市长是怎么当来的吗?建勋,这是个陷阱啊。
秦建勋:柯远生,我没那么糊涂。蒲玄恒现在是省委组织部部长,他在利用我,给我一口井,让我跳下去。可是他也应该知道,我早就不是他当年那个学生了,我有我的力量。
柯远生:哎哟,乖乖,你XX都已经出局了,就不要说这些酸溜溜的狠心话了,坦诚面对省委组织部对你的调查吧。从现在开始,你的市长职位就没了。这是省委组织部的决定,你拿去看吧。
(秦建勋接过那份决定书)
秦建勋:这是你们这种共产党里面的败类的决定!我坚决不服从!
柯远生:就凭你这一句话,你的政治生涯就可以永远结束了。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等组织部调查完毕,回去照顾你那植物人的老婆吧。你不能总让你母亲当保姆啊,她都是70多岁的人了,当初生你、养你不容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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