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2010年12月30日讯】大陆陕西省三原县62岁的关中老汉何智民,从半年前二儿子走丢之后,他的生活一下子全乱了。儿子在邻居们看来,他的娃“脑子不好”,是个智障。可能被拐卖到当地砖窑做劳工。
老汉:“我就想寻我的娃”
据《中国青年报》报导,关中老汉总是固执地说:“我就想寻我的娃。”尽管,他那个名叫何文的“娃”已经是个35岁的中年人,而且在邻居们看来,他的娃“脑子不好”,是个智障。
在陕西省三原县的家里,他的农田再没认真种过,去附近市场卖菜的活计也做得有一搭没一搭,甚至,几个月前就该拾掇干净的玉米棒子,现在还堆在房门口的台阶上。
老人把儿子的照片印在身份证大小的卡片上,在路上逢人就发。他还去商店里打印A4大小的寻人启事,在电线杆、厂房外墙上“不知道贴了多少张”。
老人永远记得儿子走丢的那一天
今年6月2日,何文骑着一辆白色的小号自行车出了门,给家里打回一通电话,说有人要请他去“干零活”。在此之前,何文的小侄子曾经在写作业时隐约听到他接了一个电话,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一份活计,每天“包吃包住70块钱,还给一盒烟”。
直到儿子晚上没有回家,手机又一直关机,何智民才发现了问题:“儿子丢了!”老人猜想,儿子大概找不到回家的路,流落到别的村子要饭去了。于是,老汉和自己的大儿子何安康沿着附近的乡村一个一个打听过去。在刚开始的半个多月里,两个人跑遍了附近的3个县。
为了便于打听消息,何智民从抽屉里翻出儿子办身份证留下的大头照,塞进香烟盒与透明玻璃纸包装的夹层里。
他几乎只挑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小人物,比如路边的清洁工,或者那些被称为“骑三摩的”的三轮摩托车车伕。而这些小人物也给了他足够的善意。在淳化县,一位村民看见他写在烟盒背面的“重谢”字样,连连摆手:“你放心,只要看到了我肯定给你电话,但是我一分钱都不要。”
智障儿子或成奴工
高陵县的一位女清洁工则关切地告诉他,在附近的砖窑里有一些智障工人,“你应该去那寻一寻”。
在之后的日子里,何智民把大多数时间放在了那些砖窑周围。他去村口的商店里印了“不知道多少份寻人启事”,四处张贴,包括砖窑的围墙上。他还专门印了名片大小的卡片,上面有儿子的照片和资料,包括“35岁,身高1.75米,有智障”。
他每天清早出门,在路上“逢人就发”这些小的卡片,并且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对于这个老人而言,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比找儿子更重要了。
兄弟,哥被人打惨了
在淳化县的枣阳庄,一个开小卖部的中年妇女告诉他,曾经看到何文从砖窑里跑出来,“只穿着一条红裤头”。而在高陵县的楚榆乡,一个砖窑里的工人告诉他,何文曾经在这里做过活,但是现在已经走了。这些同样做着烧窑、伐砖苦差事的工人们,背着老板跟他聊天,甚至还悄悄帮他画出了附近砖窑分布的地图。
砖窑的工人们告诉他,把何文领来的包工头“老方”对大家说,何文和其他的智障工人都是自己的亲戚,但他身边的两个帮手,却“动不动就打人”。村东头的王老汉曾经把一间屋租给老方和他领着的工人们。这位房东告诉何智民,老方常常把带来的工人锁在洗澡间,拿砖头、棍子把他们的鼻子打得流血。甚至有一次,一个跑出去的“娃”给抓了回来,被打得“快死了”。
12月18日,正在泾阳县干活的何安康接到了一个“三摩”车伕的电话:“找到了,你兄弟在高陵!”何安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叫何文?没弄错吧?”“肯定没错。他自己说的,叫何文,家里有人在开挖掘机。”对方在电话里说。何安康马上打给父亲。何智民抱着手机激动地告诉老伴儿:“找到了,是咱三原的娃!是何文!”
但让老汉失望的是,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何智民舍不得把刘小平继续丢在路边了。想了半天,他拨通了陕西本地媒体《华商报》的热线电话,告诉对方,自己找到了一个从砖窑里跑出来的工人。3个小时之后找到了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当刘小平的弟弟刘小威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哥哥手脚溃烂、浑身散发着“腐烂的味道”时,他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停了一会儿,他扭身抹了抹眼泪,随后才转过来,说:“哥,咱们回家吧。”
刘小平半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积聚着黑色泥尘的眼角渗出了一点泪水:“兄弟,哥被人打惨了……”
他回忆说,今年的元宵节,他在村口玩的时候,一个女人走过来,问他愿不愿意去砖窑厂干活,管吃管住,一个月还给500元。因为想要工资,刘小平立刻乐呵呵地答应了,随后,他被工头“老方”带着,在高陵县的好几家砖窑厂轮流干活。
这个29岁的小伙子原本健康壮实力气大,别家有什么活儿总爱叫他帮忙,他自己也特别乐意去。等到农忙时节,他还能帮家里打麦子、背玉米、担大粪。一看到有特别累的体力活,他自己主动就会做,而且还干得特别开心。可如今,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刘小平,连独立行走都没有办法了。
刘小威想给他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这才发现,因为腿上伤口流出的血液和脓水,哥哥的裤子已经黏在身上脱不掉了。他说,在砖窑干活的那几个月里,只要工头觉得他稍有偷懒,就会拿刚烧好的滚烫的砖头烙上他的皮肤。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工头给每个智障工人穿上鲜艳惹眼的衣服,并且威胁他,“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当天半夜,刚回到家的刘小平又被紧急送到了邻近的烧伤医院。根据医生的诊断,他的双手双腿多处皮肤重度灼伤,被冻成灰黑色的左脚已经无法治疗,只能进行截肢。
目前,治疗和手术所需的8万余元费用,全家人四处拼拼凑凑,也只能勉强凑出个零头。
“把人当牲口一样卖!” 刘小平作证:他就在砖窑上干活
刘小平说:“走,我给你作证去!何文就在砖窑上干活。”刘小平带着何智民、《中国青年报》记者和警察来到了他曾经做过工的一个砖窑。
刘小平的描述和现场的情况完全一致,他还认出了自己曾经住过的“中间第三个房子”,因为门口有一条大狼狗。他记得,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就是双手被铁链捆住,锁在那里面的一张钢板床上,工头“老方”也是在这里,随手抄起块砖头就砸向自己的脑袋。
但窑里的工人们却说,何文的确来过这里,但是7月份的时候,老方领着手底下所有人都已经走了。
砖厂的老板告诉他们,这个“老方”的确曾带着4个智障工人来这里干活,不过他当时向自己解释说,这都是“自家亲戚”。他说,旺季的时候,“这里曾经有11个娃”,当时砖头的销量好,刚烧好的砖,还没冷却,工头就会强迫工人们从窑里往外搬,很多人的双手因此被烫得伤痕累累。而现在到了淡季,砖头卖不了那么多了,也要不了那么多工人,工头就会“把娃卖出去”,一个人卖一两千元。
何老汉愤愤地说:“把人当牲口一样卖!”
刘小平已经不记得其他的事情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砖厂的。他只记得自己坐上了一辆小车,随后又被丢到了路边。有人猜测,他是因为丧失了劳动能力才被扔出来的。
在这次的事情之后,何老汉的照片被登在了《华商报》的头版上。那一天,在何老汉卖菜的市场里,这份报纸卖得特别快。每个菜贩子见了他都笑呵呵地问:“听说你把娃找到了?”“没找到。”何智民也乐呵呵地笑着,“不过给人家把娃找到了。”
他安慰自己,“刘小平这孩子命大”,算是被救出来了。更何况,“不管谁家的娃,找到了心里就是安慰”。报上也登了他的电话号码。
有人在电话里告诉他,“何文就在我旁边出砖呢,给钱就放人。”而赎金的价格,从1000元、2000元一路上涨,到了中午,一个人在电话里竟然开价10万元。
何智民不止一次想过报警,可无论是镇上的派出所还是县市的公安局,或因证据不足,或因“不属于自己的辖区”,反正半年过去了,他连立案都没成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