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有个大官名叫杜悰,显贵了很长时间。杜悰曾将一位姓李的术士延揽于门下,予以厚待。
杜悰当西川节度使的时候,马植从黔南调回京城,路过四川。李术士一见到马植,就对杜悰说:“我久受相公恩惠,想着有所报答,今天我能报答相公了。黔中马中丞不是一般人,相公应该厚厚的礼遇他。”杜悰一开始不相信。李术士急得没法,一天偷偷附在杜悰耳边说:“相公将有大祸临头,非马中丞不能救啊!请相公一定要舍得下本钱结交马中丞!”杜悰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相信了。马植临走那天,杜悰隆重送行,厚礼相赠。马植到了京城,马上有人为他接风洗尘,说:“我们是杜悰大人的属下,大人命令我们早早赶到京城为您买宅买地置下产业,您今后衣食无忧了!”马植非常感激杜悰的厚待,却不知为何如此?
不久马植就当上了光禄卿。消息传到西川,杜悰对李术士说:“命中贵人已经到京城,当上光禄卿了。”李术士说:“姑且再等等。”随即马植又升任大理卿,再升任刑部侍郎,担任盐铁使,提拔速度如同坐上火箭。杜悰这才开始担惊受怕起来,马植升的这么快,看来自己离大祸临头也不远了。不久,杜悰又喜又忧的得知:马植升作宰相。
顺便说说唐宣宗。唐宣宗继位后,恭敬节俭,精明果断,废除唐武宗灭佛政策,收复河陇千里边地,史称“小太宗”。但是唐宣宗并非完人:他以臣子在一桩小事上的“有德”、“无德”,来决定臣子一生的祸福。
唐宣宗继位后见到一代名相李德裕,当时不露声色,退朝后对左右说:“之前靠近我的人是李太尉吧?他死盯着我看,让我毛发森竖!”第二天,李德裕就被罢免,最后竟被贬死于岭南烟瘴荒野。唐宣宗曾问白敏中:“宪宗下葬时,在路上遭遇风雨,六宫百官都避雨去了,我只看见一个高高的、长着大胡子的官员守着宪宗梓宫寸步不离,他是谁?”白敏中说:“是令狐楚。”唐宣宗就让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后来当上宰相,全然不顾令狐绹是无能之辈。
唐宣宗喜欢微服出游。一天他遇到诗人卢渥,卢渥聪明伶俐,知道遇上贵人了,就恭敬回避。唐宣宗很受用,就索要卢渥的诗集离去,随即跟宰相打招呼,让卢渥进士及第。卢渥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进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怕别人讥笑自己是冒牌货。宰相问起他与陛下有什么缘分,卢渥才恍然大悟遇到了皇帝,皇帝钦点的进士谁还敢非议?而一代才子温庭筠对唐宣宗不敬,就怎么考也考不上,最后贬死他乡。
当时牛李党争激烈,李德裕当宰相时压制马植,因此李德裕失势后马植迅速得到提拔。懿安皇后暴崩后,忽然有一天,宫内传出一条旨意,要按照当年处置宰相元载的先例处置杜悰。马植得到消息吃了一惊,唐代宗时元载当了近二十年宰相,说不尽的富贵荣华,最后得意忘形,乐极生悲,被皇帝下诏满门赐死,挖祖坟,没收家产。懿安太皇后与唐宣宗生母郑氏有仇,唐宣宗继位后对生母极为孝敬,对懿安太皇后却恶言恶语,为母亲扬眉吐气。懿安太皇后突然暴崩,人们盛传是被唐宣宗逼得想不开,服毒自尽。而杜悰正是懿安皇后的女婿。
第二天在延英殿上,马植当面极力营救杜悰。马植一向能言善辩,旁征博引,能使唐宣宗回心转意。马植终于为杜悰消弭了大祸。
顺便再说说故事人物的结局:
杜悰厚待马植得到善报。但之后他因秦匡谋对他不敬就公报私仇,冤杀秦匡谋,并亲临都市监斩。刽子手挥刀之际,杜悰忽然心惊肉跳,骤然得了惊悸病,被人抬回衙门。随即旋风暴作,飞卷尘埃,直冲入官府衙门才散去。当年六月十三日杀秦匡谋,七月十三日,杜悰死去。家人准备将杜悰归葬洛阳,但小吏准备的棺材太短,一时无从更换。小吏就贿赂阴阳先生,骗杜悰儿子们说:“太傅是凶死的,他就木之际,谁靠近谁就必有大祸。”杜悰儿子们相信了,就带家人都躲到别的房间。小吏就使劲把杜悰按进棺材,杜悰的胸部被按塌了,项骨被折断了。后来此事透露出去,人们认为杜悰自恃权贵枉法刑戮,遭到了恶报。
唐宣宗的德行美政传颂四方,皇帝当的顺风顺水。唐宣宗曾问罗浮山人轩辕集:“朕有天下,竟得几年?”轩辕集取笔写下“四十”二字,“十”字上挑。唐宣宗以为是四十年。在位十四年后,唐宣宗服用有毒的金石药物,毒发身亡。真可谓冥冥之中有定数。
多姿多彩的历史戏剧细细品来,背后隐藏的善恶有报、定数难违的道理更值得回味。
(据《太平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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