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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7月4日讯】 几年前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说一个美国女人类学家去非洲一个部落考察,研究那个部落有没有爱情。考察的结论是什么好像不重要,反正我也忘了。让我记住的是看到那条新闻时的感想,这个万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一个社会人群有没有爱情竟然也是个问题。难道爱情不是人的自然属性,而是社会教化的结果么?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个人类学家是如何定义”爱情”的。因为什么是爱情,我一直也没搞懂。说来不好意思,我也结婚六七年了(连无证经营时期算上,嘿嘿),我们两口子一直是朋友圈中的模范夫妻。但是对于什么是爱情这个问题,十几年前我好像还明白,到现在则是完全糊涂了。
-抢亲-
民众被政府强暴了,还拿出书本来证明这是对的,否则大家都没有饭吃。就像我不知道上一段提到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一样,这一段列举的感情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国。
在那个非洲部落,婚姻实行”抢亲”。这也是原始部落常见的婚姻方式:看中了临村的”小芳”,带一批哥们把她抢来,办了,齐了。
在中国,提到抢亲,大家可能会想到住在西南的少数民族。现在的”抢”主要是形式,男女双方其实早商量好了,偶尔也有真抢的。汉族过去可能也抢。我的家乡在华北某个小镇,这里的习俗是天亮前接新娘,过去我经常在睡得最沉时被鞭炮声吵醒。这种在黎明前的黑暗、人们警惕性最松懈的时候迎亲的传统,我怀疑就是古代抢亲的遗迹。(最近几年,因为时兴结婚录象,接新娘的时间才被推迟到太阳出来以后。)
通过”真抢”得来的婚姻,可与时下的买卖婚姻相比。现在很多贫困农村的男人通过人贩子买新娘,买来以后”硬上”,跟抢亲也没多大区别。从村邻到村领导都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贩子还受到感激。”不肖有三,无后为大”,不仅是古训,更是现实的经济需要,爱情是奢侈品,生孩子才是真的。当然一不留神买来个女研究生,算是倒霉,下次记得问清学历,高学历者喂猪、下田都不好使,是蚀本买卖。
城里人的另一种”硬上,办了”的价值观比这个高到哪里去吗?
我没有跟人抬杠的意思。我一贯的看法,就是城里人不比农村人更高贵、更高明、更道德,当然反过来也一样。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人具有不凡的高贵品格,但与他的出身无关。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大家穿的衣服不同,脱了以后—都是一样的。
但是与城里人比,农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请求城里人理解,也不上网发牢骚。抢来的新娘,难逃强暴的命运。强暴者与被强暴者会不会产生感情,是一件难说的事。生米煮成熟饭,日子总得过下去,媳妇总要熬成婆的。只要强暴者能提供食物保证和安全保证,被强暴者往往认同命运,甚至为强暴者的行为寻找合理性依据。
这几年政府定期宣扬打拐、解救妇女的政绩,没讲的事实是有不少被解救的妇女后来又回到她们的”丈夫”家,理由有很多,比如她们的孩子留在了夫家,比如回家以后受不了舆论歧视,再有”丈夫”确实对她们不错等等。他们已经有了”感情”。这”感情”是不是我们所说的爱情?我不知道。
我又要犯推而广之的毛病了。将”被强暴者综合症”推而广之,汉族曾被满族强暴了,但是汉人还是效忠了朝廷,临了剪辫子的时候还有些人如丧考妣,现在又有人腆着脸说强暴者已经被被强暴者同化了。民众被政府强暴了,还拿出书本来证明这是对的,否则大家都没有饭吃。就像我不知道上一段提到的感情是不是爱情一样,这一段列举的感情我不知道是不是爱国。
-包办婚姻-
包办的结果不见得不会产生”爱情”,高贵者如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卑微者如李双双和喜旺,都是先结婚后恋爱。我们今天说的”缘分”,就是指老天爷包办的。 我的印度同事要请假回国一个月,临走前跟大伙一一握手。”我要回去结婚了”。”恭喜恭喜,咱嫂子一定很漂亮”,我们中国人嘴巴甜。”哪里哪里,我没见过她,是父母安排的”。”嘿嘿,包办婚姻,挺好,挺好”,我们满嘴跑火车。
不管怎么说,包办婚姻,应该比抢亲要进步吧,起码少了一些暴力,这也是进入文明社会的人类经历时间最长的婚姻。中国人对包办婚姻的反感来自五四文人自身的痛感。其实五四的文化人反对的不仅是包办婚姻,而是一切婚姻形式。那时”进步”男女的性观念比今天还要开放,所以我对时下年轻人自以为新的东西一向不以为然,而且老帮菜们也不必痛心疾首。西方的性解放,是在避孕技术取得重大突破的六十年代。我们的文人创新比他们早了四十年,那上海宝贝跟丁玲、萧红能比吗?
包办婚姻通常建立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上。直到今天,门当户对也是幸福婚姻的秘诀之一。包办的结果不见得不会产生”爱情”,高贵者如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卑微者如李双双和喜旺,都是先结婚后恋爱。我们今天说的”缘分”,就是指老天爷包办的。但是这种包办来的”爱情”,是不是我们所说的那种令人耳热心跳的爱情,我不知道。
-伊斯兰-
在很多中国人(包括知识分子)心目中,世界上只有两个国。一个是中国,一个是外国;而这个外国,其实就是美国。通常我们在说”外国如何如何”的时候,这”外国”肯定不包括有十亿人之众的伊斯兰国家。
在实行伊斯兰法的那些国家中,法律规定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妻子。我没有信伊斯兰教的朋友,所以很遗憾,无法与他们直接交流,不知道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关系是不是爱情?如果是的话,跟我们所想像的那种专一的爱情是不是一样的?在《一千零一夜》里,有很多平民少年得到公主的故事(如阿拉丁神灯),很遗憾不是通过甜言蜜语的追求,而是通过暴菜直到她承认他是她的主人得来的。
不管怎么说,伊斯兰教有十亿信徒,是过去十年普及速度最快的”正教”。地球上六分之一人类实践的一种两性感情不能假装没看见。
虽然没有和伊斯兰教徒直接交流,但是可以试着想象一下。因为我们中国也曾有三妻四妾的传统,而且最近几年随着传统文化复兴还发扬光大了。老戏文中多的是二美归一的故事,而新的男性武侠大师们至今还在带领大家意淫,只不过古代的男主角凭空多了些现代人的苦恼,例如张无忌不知道该爱哪一个—他还知道只能从一而终。真正有古风能享齐人之福的就是韦爵爷和陆小凤。我曾经很吃惊周围竟有不少女孩喜欢韦、陆这样的流氓,不过追问之下都是叶婆好色之徒。–幸好我太太心目中的伟男子是杨康。扯远了,打住。
我知道在不了解一种宗教的情况下随意评价是很不礼貌的,而且在某些伊斯兰国家妇女的地位还不低,例如巴基斯坦的贝布托、印尼的梅加瓦蒂都还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但我还是很好奇这些国家的女性在这个现代社会如何看待爱情问题,这些女性领导人如何为本国的性道德辩护。
上次去香港,在弥敦道尖沙咀地铁站旁边有一个清真寺,门前挂着个大横幅,列出一串问题,其中就有‘5c”为什么伊斯兰教徒可以娶四个妻子?”,欢迎民众进去听讲。看来在开放社会,人家也是理直气壮的。我当时就想冲进去求知解惑,如果说得我心服,咱立马就洗肠子。但是太太在一旁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做就地决裂状,所以没敢进去其实她一个人已经足够折磨我一辈子了,要是再来三个这样的我就痛不欲生了。
不过今天得到阿拉伯公主也不必通过暴菜了。看不久前那个巴林公主爱上美国大兵的故事,人家说不定也真有爱情。
-中国古代-
现在我们知道,明代是口头上最道德,而实际上在淫乱方面登峰造极的年代。
不提人家伊斯兰了,说咱们中国吧。说到中国,我要用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口气说:在我们中国,爱情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民日常感情生活的一部分,考古证据表明,早在三千年前的奴隶社会,中国奴隶们已经在劳动中创造出光辉灿烂的爱情民谣文化,其中的一部分收集起来就是后来的《诗经》。对中国人有没有爱情表示怀疑这一事件,是对中国人民的诬蔑,伤害了中国人民的脆弱感情。
我当年读古书全为追女孩子,所以《诗经》是只读《风》,《雅》和《颂》不理。宋词也只看柳永姜夔,后来才喜欢苏辛。《乐府》里的《上邪(读ye2)》也是我熟悉的。我可以证明中国古诗中有很多可以用来骗女孩的素材。西方人说,好的女人是一所学校。为了追求有文化的女孩,冥顽少年也不得不读点古书,装出有文化的样子。如果现在时光倒流让我退回到十几岁的光景,我肯定就得读股票书,或者日本漫画了。
不过有一段时间,中国有没有爱情是很可疑的,那就是明朝。看看成于明朝的几部才子书:《三国》,里面有爱情吗?如果吕布戏貂禅的那种调戏也算的话,或许有。《西游记》里有女儿国王思春,那是对唐僧革命意志的考验。如果光看一本《水浒传》,那里边连二美归一的爱情都没有。明代的一些文人很显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对女性持仇视心里。阎婆惜、潘金莲、潘巧云,不是贪财就是淫乱,都是该杀的,她们的作用就是充当那些英雄好汉伟大事业的垫脚石。梁山的三位女好汉,母夜叉孙二娘、母大虫顾大嫂类乎泰国人妖,骨子里就是个男的。唯一色艺双全的扈三娘,作者偏要将她配给梁山上最不堪的流氓矮脚虎王英,这也忒恶毒了。类似的例子可见另一本堪称糟粕大全的《封神演义》,作者偏要把同样美丽的女子邓玉蝉许配给土行孙。《水浒》、《封神》这类话本通过评书、戏剧等形式与大众文化紧密相连,是有广泛群众基础的。《封神》中土行孙与邓玉蝉的新婚之夜写得极为猥亵,可以想见作者和听众的偷窥欲。我常常揣测出于何种病态心理,使明代的文人与大众合谋,热衷于糟蹋出色的女性。现在我们知道,明代是口头上最道德,而实际上在淫乱方面登峰造极的年代。
说到《水浒》,想起孙勇进做的水浒研究。他写了一本小册子,在思想的境界上也可以读到。从他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知道,我们现在的腐败,还比不上宋代(大家高兴了吧)。宋、明的全民堕落与理学兴盛,孰为因孰为果,请有学问的讲讲。
-欧洲古代-
法国式的没心没肺的爱情和我们称赞的”伟大”、”永恒”、”纯真”的爱情是一回事吗?我不知道。
法国人向来以浪漫着称,但是法语中的Amour一词,译成中文不仅有”爱情“的意思,也有”奸情”的意思。我们常用”伟大”、”永恒”、”纯真”这类词来修饰”爱情”,但是你能用这些词修饰”奸情”吗?我们中文的很多词不是中性的,”爱情”、”奸情”,不仅叙述了男女之间的一种感情,也包括了对该种感情的道德价值判断。法国人好像不管那一套,只要是男女之间由性产生的感情,一概歌颂。他们那么说,也那么做。看看描述法国贵族的旧小说,就知道一个贵族男子的日常工作,除了习武、饮酒,就是互相搞对方的老婆。似乎法国人的婚姻是巴尔扎克笔下的财产交易,而爱情则是大仲马笔下的四剑客,不仅搞别人的老婆,还要人家的钱财,按照我们中国侠义的标准来看,简直是无耻之极。
有个笑话,说法国人取笑美国人历史短,”你们美国人,查家谱查到爷爷那一代就查不下去了”。美国人回敬:”你们法国人呢?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
法国人就一直那么堕落着,直到现在。密特朗的私生女,外交部长的情妇,听到这类新闻,一个普通法国人的眼皮都不会抬。
法国式的没心没肺的爱情和我们称赞的”伟大”、”永恒”、”纯真”的爱情是一回事吗?我不知道。
我父母那一代人的爱情观,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有之,受俄国文化影响更有之。俄国这个国家很奇怪,它一直是欧洲的边缘国家,人民愚昧、经济落后,却贡献了欧洲一半的艺术家。俄国文化与中国也颇有相同之处,一个中国老百姓可能难以接受法国爱情,但是断不会拒绝托尔斯泰、普希金笔下的浪漫。俄国妇女以对爱情专一著称。一百年前十二月党人妻子的故事,现在读起来仍令我感动。前几年有恐怖分子劫持俄国民航客机,中途在某地降落加油时允许全体女乘客下机,结果100多位妻子没有一个离开她们的丈夫,宁可死在一起。
在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的某个时期,俄国文学是唯一可读的外国文学,即使有些文字是共产主义化宣传材料,但是对爱情的描写仍很打动人心。想想冬尼亚曾经是多少中国男青年的偶像,连带着小资产阶级这个词都沾了些女性色彩而令人同情。俄国文学描述的爱情很像我们想像中的爱情。
文革中,我的父母烧掉了绝大多数的俄文书、与苏联朋友的通信。但还是偷偷留下了一点点,几张明信片,几张朋友的照片,一两本有插图的童话书。那是我接触的最早的异国情调。
俄国文学受欧洲中古骑士文学影响颇多。骑士的生活内容之一是要将自己的爱献给一个贵妇人。至于这个贵妇人爱不爱他则不太重要。例如堂吉诃德,听到谁说杜娅小姐不是西施,那是一定要拼命的。爱上了她,就要为她服”苦役”,以精神和肉体的痛苦作为桥梁到达爱的彼岸。那彼岸是什么?倒不是性。如果贵妇人立刻宽衣解带会把我们可爱的骑士吓跑的。我这么说,是抗议好莱坞的胡编乱造:过去兰斯洛特爵士一直是骑士的典范,现在银幕上的兰斯洛特则非得和亚瑟王的太太上床不可。大概是现在观众的素质太低:那兰爵士费半天劲不为上床他图什么呢?也是,过去一千年兰爵士的崇拜者都是缺心眼。
到此我不得不无耻地承认,这就是我曾经实践的爱情观。当然它是腐朽、反动、错误的。最主要的,它是不合时宜的,当然也不可能带来成功。在我们这一代人里,比如我的朋友中,好像持有与我相同观念的不止一人,遗憾的是与现代女性交手无不丢盔卸甲。这个时代不需要骑士,女孩子叫嚷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堂吉诃德式的爱情,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看到现在的年轻人能够如此轻松现实地看待爱情,我一方面为他们的所失而遗憾,另一方面也为他们免受感情痛苦而高兴。那所失的遗憾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如果我是一个藏人,花上几年时间从千里之外的荒原一步一磕头磕到拉萨,再被活佛摸摸头顶,相信那将是文字无法形容的极大的幸福和满足。但我不是藏人,也不打算去体验,相信各位也没有这个体验。无法体验人世间的一种至圣的感情可能确实是个遗憾,但是,仅此而已。为了爱情研究股票、漫画也不是什么坏事,按照我们中国人的教育观,总比美国少女追求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明星要好吧。
爱情是什么,可以说根本没有答案,或者问世界上的一千个人得到一千零一种答案也说不定。人的生物属性创造出性冲动,不同的社会文化和个人经历,导引这种冲动,使之呈现出不同的外在表现。所以每个时代、每种文化有着不同的爱情,太阳底下没什么新鲜事,所谓的”新”爱情观不过是换了个坎肩的旧东西。天不会塌,老帮菜们必须看得开。爱情常变,而性冲动永恒。
只有那两个人知道什么是他们的爱情。他们说是,就是。
原载 《世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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