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天乙:李安没得奖 真扫兴
自打出国以来,我没正经看过电视。今天破例看了一次,就为看李安得奖。不料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起来,上去拿奖的是个完全没想到的洋人。
有人或者要说,活该你扫兴失望,谁教没事找事,对甚么李安感兴趣?
想来也是,李安既不是我的亲戚朋友,得到奖金和荣誉丝毫不会分一点给我。我也不会因此找个甚么工作,多挣点薪水。甚至李安连大陆人都不是。出来混事,他在好莱坞,我在温哥华,也毫不搭界。我感兴趣个甚么劲呢?可不就是狗拿耗子?
不过回头一想,我非要消灭这点兴趣,那又何苦?就说那么多人看李安的电影,能得到甚么实际好处?不也就找个乐子吗?他们还要掏钱呢!我希望在奥斯卡领奖台上,出现个黄皮肤黑眼睛跟自己比较相像的人物,因此能得到些许乐趣,岂不是个更经济的找乐子途径?
此外,我也并未准备从中感到骄傲自豪甚么的,就只想当时乐一下,开开心而已。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里边,不一定每举每动都有实际的用途和好处。文学艺术欣赏,感情生活丰富多彩,乃至聊天看新闻,诸如此类,多属“多余” 事务。完全洁身自爱不沾边,向小说里的“钢铁” 典型保尔-柯察金看齐,一般人很少能做到。
于是像毛伟人那样的有作为之士又想出废物利用的妙法,发明文艺为政治服务等等化消极为积极的现实捷径。诺奖得主曾经老老实实在这条捷径上走过一阵子,结果大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以至在诺奖领奖台上禁不住反戈一击,像被压迫剥削者忆苦思甜似的,把“一句顶一万句”的最高指示臭贬了一顿,并趁机宣布文学高于政治的最新指示。
在下虽然在这点上颇为同情高行健,但毕竟没有诺奖得主的居高临下优势,不敢说文学等等“多余” 的东西反过来竟比原先要强迫它们服务的政治、道德等等“正经”事业更“高” ,只想坚持:就说比较低一档次、不那么重要罢,可也不是做奴才婢女的适当角色。比如在下这样的蚁民百姓是比江核心之类大人物次要一点甚至许多,但也不至于非要给江大人吹牛拍马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是不是?
回到希望李安得奖这件没甚幺正经用处好处的闲事上,我想要说的是,虽然它跟我并不利害息息相关,我也不愿非要利用它谋点甚么好处,派上甚么用场,却也不妨用心涉及一番。说不定正因为这事没甚么要紧,我才感到有点意思呢。
关于李安没拿奖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洋人自有洋人的标准,华人自有华人的标准。有不少华人认为,片其实并不怎么样。这与高行健的作品获诺奖,张艺谋电影获欧洲的甚么奖,华人却也多有疑义,情形非常相似。其中不一定就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的国民劣根性作怪。国人看高的小说,张的电影,李的片,觉得不特别怎么样,那是国人的正当权利。反过来,洋人看高的小说,张的电影,李的片,大声喝采,也是洋人的权利。甚至阿猫阿狗非要说在他看来高的获奖作品实在不怎么样,他也足够有这样一意孤行胡作非为的自由,别人谁都不能包办代替。
我不敢恭维的倒是这样的大好形势:听到洋人说好便也跟着说好,或者听到国人说怀便也说坏。不管此外有多么高尚正当的理由,在文学艺术的鉴赏方面,不用自己的大脑不重视自己的感觉,我觉得绝对比用自己的大脑重视自己的感觉者等而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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