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芙?你有一封信,」我丈夫從華府打電話來通知我。當時我正在舊金山灣灣外的普瑞席迪歐(Presidio)海邊小徑上健行,我特地停下來接聽他打來的電話。
當天是近乎完美的北加州晴天,這樣的天氣讓你瞭解到,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搬來這個州,享受迷人的芬芳涼風和甜美空氣。陽光從高聳、閃閃發光的松樹頂上照射下來。一陣溫暖、帶點霧氣的微風吹拂在延伸進入海灣的陸岬上。
大部份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習慣。在我們的婚姻裡,我那位不擅於控制自己的經濟學家丈夫,最擅長的是修理腳踏車和財務。他本來可以成為會計師的,但他太有個性了。他有兩件事是從來都做不好的:用手機傳簡訊和拆信(這兩件事都應該由作妻子的來執行)。在我們二十年的婚姻和無數旅行中,他從來沒有打電話來告訴我有信。我知道這一定有事。
「誰寄來的?」我問。這件事聽來不太對勁。我丈夫說話的語氣好像是刻意要表現得似乎一切都沒有問題。我知道,他馬上就會全盤說出。
「乳房X光檢查診所寄來一封信。我想,你應該打電話跟他們連絡。」從電話裡,我可以聽到從他那一定是緊閉著的雙唇裡吐出一股積壓很久的氣。接著,就聽到他用力嚥下一口氣的聲音。這種不尋常的停頓,透露出不尋常的意義。
或者,我們也許只是斷了線而已。
「你還在嗎?聽到我說話嗎?哈囉?」我問。
「是的,我還在。你聽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你聽得懂我說什麼嗎?」我們好像在上演手機的電視廣告:上週你沒有買下的那另一款手機,總是比你目前使用的收訊更好。
我停下腳步,看著腳下的褐色土地和樹根。我開始試著用充滿信心的語氣要他安心。
「聽著,親愛的。做了這麼多檢查,你也知道的,他們一定會發現很多事情,但其實全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尤其是像我這種年紀的人。真的不需要為這件事擔心。」我當時才55歲。
「好、好。我知道妳很懂這些事情。但可不可以還是請妳打個電話過去,找某人確認一下?」他轉而訴諸基礎穩固婚姻裡的那種老套手段:接近吵架邊緣的大叫。當然,他突然加大音量就是認定,我並沒有真心把他的話聽進去。他提高音量的目的就是要我屈服。這招從來沒有效,但我丈夫似乎覺得他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聽我說,親愛的,」我解釋說,「從統計上來說,我真的沒事。真的。」
「瞧,我對妳那些該死的統計一點也沒興趣,」他衝口而出,「只是請妳好好處理這件事,好嗎?不要玩醫師的遊戲了,去看一個真正的醫師吧!」
我覺得,他的關心逼得我必須去採取我認為沒有意義的行動。想要瞭解我為什麼如此認為,就有必要讓你知道乳房X光攝影是醫學史上最過度推銷和最未充分研究的技術。
乳房X光攝影可以發現鈣的白色痕跡,這是癌症的早期徵兆,通常要在這些痕跡發現後好幾年,才會真正感覺或看到乳癌。跟很多醫學故事一樣,這項技術是因一次令人傷心的性命殞落而產生。
著名的放射學者菲立普.史特拉克斯(Phillip Strax)眼睜睜看著他的年輕妻子死於乳癌。他很懊悔,如果他能夠早一點檢查出她的癌症,她也許就可以不用這麼早死。史特拉克斯知道,腫瘤開始成長時會留下鈣的殘餘,因此會在X光片上顯示出白點。
有時候則會創造出像滿天星星的圖案。有時候也會呈現出像竹竿、樹枝或眼淚的形狀。但最常見的是什麼也不像,只像一些小針點。
乳房X光攝影是身為女人所能感受到最不性感的經驗之一。乳房是愉悅的器官。當你進行乳房X光攝影時,腦海中最不會想到的就是情色。臉紅紅地站在一台大金屬機器前,柔軟的乳房被兩塊硬鐵板夾得扁扁的,這種經驗一點也不愉快。
「停止呼吸!」技術人員調整鐵板到以最大程度擠壓乳房後,她會如此告訴你。呼吸是我們想都不用想就會做的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晚上睡覺時不會死去的原因;只要我們還活著,腦部就會讓空氣不斷進出我們的身體。
不管在乳房X光攝影檢查時,你在清醒的狀態下有多麼努力想要閉住呼吸幾秒鐘,你的頭腦都會這樣責備你,「你瘋了不成?我需要一些空氣,而且這真的很痛。我們趕快離開這兒,馬上!」
如果你運氣不錯,整個檢查過程只會持續幾秒鐘。但你的身體和頭腦都會讓你感覺到,這整個過程好像正以令人痛苦的慢動作進行。你一直保持閉住呼吸,身體完全靜止不動,讓X光穿透你那大部份是脂肪的乳房,照亮任何密集的部位。乳房X光攝影檢查這種短暫的不舒服感覺,是大部份婦女通常不願意談起的經驗之一。@待續…
摘 自 《醫院不肯說的抗癌真相》 商周出版社 提供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