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50年代，研究人員已經得到很多人們為何罹癌的線索，同時也很清楚，某些職業的從業人員比較容易罹患癌症。但卻沒有找到明確的細胞致癌機制。

因為缺乏癌症發生過程中的技術性資訊，不管這是不是和抽菸、工業生產過程或輻射有關；因此就出現了一種很簡單的論調：癌症實在太複雜，我們需要進行更多科學研究，然後才能真正對癌症採取行動，所以我們現在只能等待。等待。一直等下去。

在1960和1970年代，另外還有很多像賀伯曼這樣的年輕醫師，全都懷抱研究熱誠、紛紛加入臨床醫師行列，學習治療癌症病人的新技術。受到白血病治療情況良好的鼓舞，他們在興奮之餘更投入研究行列，希望也能找出治療其他癌症的新方法。

我的表哥馬克．塔克菲（Mark Tuckfelt）就是這個黃金時代的一部份。塔克菲從小在賓州的河谷小鎮貝拉維農（Belle Vernon）長大，小時候玩自製火箭，好幾次差點炸死，後來卻以最優異成績從高中畢業，併進入醫學院就讀，讓他的所有高中老師大感驚訝，因為他曾經從學校「借走」化學劑去進行實驗，令很多老師對他十分頭痛。

他這些冒險行徑和好幾次差點出意外的事跡，我全都知道。從小孩子的標準來看，他比我大很多，整整大了將近三歲。他和他的家人住在河對岸一棟很大的磚造房子裡，和我們居住的比較小、也比較不熱鬧的小鎮杜諾拉遙遙相對。

塔克菲在完成緊張、經常睡眠不足、責任又大的醫師實習後，選擇加入尋找癌症新療法的行列。1972年，他簽下為期兩年的血液學住院醫師合約，專門研究血液異常的疾病。剛剛擴大規模的國家癌症研究所，付給他令人羨慕的年薪，14,000美元。

「我在紐約西奈山醫院和很多聰明人共事。這令人很興奮。我和幾位臨床醫師試著使用多種不同組合的治療藥來控制白血病和淋巴瘤。我和實驗室的科學家合作，研究什麼樣的機制可以關閉和開啟癌症的成長基因。我們在實驗室和臨床服務時一點一滴思考這些問題，我們認為，一定可以找出癌症問題的答案。」

科學歷史學家深信，科學研究過程和平常的解謎過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不同。科學的真正突破，就是靠著急劇改變人們認為是自然界中真實事物的各種形狀與規則而達成。

西歐一直到了十六世紀，教會還緊緊控制著這個世界是如何運作的理論，以及人類在這個世界中的地位。到了那個世紀末，某些教士提出一些激進的想法說，「聖經是寫來告訴人們如何前往天堂，而不是告訴我們，天堂要往何處去。」

西元一世紀，古希臘天文學家克勞迪歐斯．托勒密（Claudius Ptolemy）提出在當時很先進的一個理論：太陽是繞著靜止不動的地球旋轉。這個理論完全符合教會神職人員的看法：人是神聖世界的中心。十七世紀，伽利略（Galileo Galilei ）觀察潮汐變化後指出，這是因為地球每天繞著太陽旋轉而造成的，波蘭天文學家哥白尼（Nicolai Copernicus）在同一世紀稍早前就提出這種理論。

世人接受了哥白尼這種地球繞著太陽轉的理念，代表從那時起有關世界如何運作的想法開始出現本質上的重大變化，即是社會學家湯馬斯．孔恩（Kuhn）1962年提出所謂「典範轉移」（paradigm shift）的例證，代表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產生巨大變革。

跟賀伯曼一樣，塔克菲瞭解醫學也出現典範轉移。醫師仍然一次治療一個病人，但他們對疾病成因以及如何治療最有效果的看法，都可能出現重大變化。塔克菲覺得在他的研究領域裡，對於癌症的想法需要來個革命性變化，而不只是投入更多的錢來攻擊這種疾病，而應該對如何找出、控制病危癌症成因採取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們使用的藥物，有時候會阻止以前無法治療的癌症病情惡化，但它們也會帶來新的、以前想像不到、有時候會讓人傷殘和極度困擾的副作用。它們的功能是殺死成長最快的東西。有時候我們運氣不錯，可以在殺死病人之前就摧毀了腫瘤。癌症的倖存者必須很堅強。

他們很多人都還很年輕。那些經過化學治療而生存下來的人，看來就像上了年紀的新生兒，禿頭、沒有頭髮。他們的頭髮、指甲最後還會長回來，而且如果我們治療得當，癌症不會復發。

「在我看來，攻擊癌症似乎有種不同的方法。一方面，我們可以嚐試使用會消滅癌症的藥。在此同時，我有種感覺，真的有很大一部份的東西尚未發現。我特別有興趣的是，人體如何判斷出我們自己體內的細胞和外來細胞之間的不同，以及是什麼原因阻止我們的身體去把癌細胞看作是外來細胞，並且將它們消滅。

『如果我們能夠找出是什麼東西讓免疫系統啟動，並且維持體內的平衡，那我們就擁有一套對抗癌症的全新工具，而不只是採用從毒氣戰發現的傳統療法。我們必須改變對事情的看法。我們必須瞭解是什麼引發癌症，以及應該如何啟動我們體內自然消滅癌症的機制。基本上，我們需要一種全新的典範，不是以切除、燒灼或下毒為基礎。」

塔克菲記得，他對於一般科學採取的那種逐步增加、解謎式的研究方式感到十分不耐。「如果你一直不停敲擊一塊大石頭，最後它會分裂開來，雖然會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但某些重要的東西會一個一個呈現出來。不過，如果你懂得如何正確切割這塊大石頭，那你就可以在正確的位置重重敲上一記，整個石頭就會裂開！

我知道，其中一個正確的位置在那兒。這牽涉到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免疫系統是如何運作的，然後找出有什麼法子來強化我們對抗癌症的能力。如果我的看法正確，那將會改變整個世界。但在目前這仍然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待續…」

摘 自 《醫院不肯說的抗癌真相》 商周出版社 提供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