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2月8日我們第一個女孩子在廣州誕生了,因為上海已不安定,外子把我送到廣州待產,同年5月底我再回上海整理簡單行李。民航公司開始撤離上海總部了。
不久國營的中國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都已定義,只剩下我們獨家民航公司替國民黨服務,忙著空運官員到台灣。
此外我們還免費空運了不少文化人和教士離開大陸。
初生的嬰兒還不足一個月,我又跟著外子到處救災救難,把女兒交託那時尚未結婚的大姐和三妹替我照顧。我們兩人雖然工作辛勞,但有了愛,似乎可以征服一切困難。在他教導下,我學習了不少知識,也成熟多了。他常常對我表示歉意,他說:「你嫁給我,我帶給你的儘是些國際問題,我真的對不起你,總希望有一天對你有所補償。」其實和他一同工作,我有一種成就感和滿足感,我們之間不僅是夫妻的關係,我視他如師如友,他對我如妻如女。他對我的教益,使我後來在他逝世後,在做人做事時都有能力,不依不求,即使在最艱巨的時刻也不會倒了下去,站不起來。
我的第二個女兒是在1950年3月10日在香港出生的。
第二個孩子出世的日子漸漸臨近時,我很高興,因為這次將軍可以陪伴我。直到臨蓐前日我仍照常工作,有天卻突然有電話打來,催迫將軍立刻到台灣。
「等一等,」他說,轉身向著我,「你什麼時候生,小東西?」
「我想是明天。」
「上午或下午?」
「我沒有辦法極度準確地指定轟炸目標。」
將軍向著聽筒說話。他終於決定飛台灣,但午夜時需趕返九龍。
「不會比那時更早吧,會嗎?」
「我想不會。」
午夜,他沒有回來,我分娩的陣痛已開始。我急切地注視時鐘,1點剛過,他走進來。
早上5點鐘,我喊醒他。
「親愛的,我想最好趕到醫院去。」
他陡然一下完全清醒過來,驚慌到了神情極度緊張的樣子。他一跳,跳下床,扭亮電燈。
「好吧,現在,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先吃早飯嗎?我給醫院打電話。」
他穿著睡衣,就住門外走。
「等一下!」我喊道。我很疼,可是看見他神經過敏的樣子,又忍不住大笑。這是一位曾經轟炸掃射日本人的老將,一個在戰火中如此冷靜的人,曾經享有「從不緊張:從不恐懼」的美名,如今竟為一個送上門的嬰兒,而極度慌亂困擾!
他一轉身:「什麼事?」
「我最好馬上走。」我說道,下了床。在睡衣外面罩上一件薄外衣。
「好罷,來罷。」他急促地說。
「我好啦。你穿上外套吧。」
他隨便披了一件衣服,我們向著房子前面走去。剛走到起居間的一半,他停下來。
「我最好不要開車,小東西,我簡直緊張得要命。你先坐一下。」
「車伕7點鐘以前不會來。你要做什麼?」
「找別人開車送你去。」
「快些!」
他一沖而出,現在輪到我緊張了。我想像孩子要生在起居間,只有一個沒有訓練的阿媽,和一個心神分散的丈夫照應我。看來差不多好幾小時過去了,實際上只不過四五分鐘,外子回來了,帶著一個睡眼惺忪的守衛。
「老范會開。我去穿衣服,馬上跟你來。」
我不知道守衛會開車,就用中國話問他。
「是的,夫人。」他鄭重向我說,「我開得很好。」
他的確開得好,快速並且平穩,把我送到九龍聖·德利撒醫院,又回來接外子,剛剛使他及時趕到。
我們這次原希望有個兒子,但6點鍾不到,在1950年的3月10日,我生下我們第二個小女孩雪狄雅·露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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