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18日報導】(中央社記者馮昭台北18日電)18 年前,她是野百合學運校際代表,後來成了知名的全職工運者,去年她寫「我們」,又多了台北文學年金得主的封號,重拾18歲以前的文藝少女身分,她就是顧玉玲。
高中時期的顧玉玲熱愛文學,從嘉義北上進入輔仁大學英語系,參加的社團是文學社。不過,顧玉玲說,輔大文學社其實很不文學,不僅讀左派的書,還到處參加環保運動。她當社長時,指導老師是長年從事社運的前台北市勞工局長鄭村棋,最後文學社「一小撮同學們」還參加野百合運動。
顧玉玲是「野百合學運世代」出來的知識分子,但她沒走入政壇,而在畢業後選擇一條辛苦的路,全職投入沒錢、沒人且難以得到掌聲的工運─從自立報系工會秘書、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工傷協會到台灣國際勞工協會(TIWA),而且一路走了18年。
很長一段時間,見到顧玉玲的場合,若不是聲嘶力竭,就是悲苦的。
在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9年,她幫助RCA罹癌女工爭取職業病認定,將原本因環保議題而受到矚目的RCA案,增添對女性的關注。她揭露從鷹架上跌落導致癱瘓的工人,因為沒勞保得不到理賠,但也沒錢與雇主打官司爭權益。
為了讓外界了解每年上演、卻隱沒在台灣各角落工傷者的痛,也為凝聚工傷者家屬,她籌畫「工殤春祭」,用一場又一場宗教法會,軟性呈現難以一一訴說的故事。
種種的努力,終於讓工運者擬出的「職業災害保護法」,以「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的折衷面貌完成立法。
前些年,顧玉玲的工作據點移到中山北路三段小巷子的老公寓,不遠處是徜徉在藍天綠地間的台北市立美術館,距離更近的是每週日聚集眾多菲律賓勞工的聖多福教堂。
她擔任台灣國際勞工協會 (TIWA)理事長,關注移工 (外勞)議題,和伙伴們除了服務個案,也協助受限於法令無法自組工會的外勞成立團體,創造屬於他們的發聲管道。去年,她將這段歷程寫下「我們─移動與勞動的生命記事」。
現在的顧玉玲,42歲,一腳踏進文壇,剪去具有文藝氣息的長髮,不變的是講話語調仍帶有堅定的溫柔。
作家唐諾推薦「我們」這本書時寫到,「實在很難相信這才是顧玉玲正正式式所寫的第一本書」。顧玉玲說,連恩師鄭村棋看了書都對她說,「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會寫書」。
其實在「我們」之前,顧玉玲就常寫,但因為平日有忙不完的輔導、勞教、演講、街頭運動等工運事務,她都是以單篇文章呈現對工運的觀察。例如寫外勞故事的「逃」,獲時報文學獎報導文學首獎;寫工傷家屬的「烈女」,獲懷恩文學獎評審獎。
這回她下定決心寫15萬字關於移工的故事,顧玉玲的答案坦白到讓人很難接話,「為了賺獎金啊!」連故事題材的選擇,她也說,「如果不是在這個位置(TIWA理事長),我也許不是寫移工。」
「看到台北市文化局的獎勵計畫,我們辦公室就開會,決定我來寫」。寫書通常需要幾個月沈澱,不過工運團體錢少、人少,哪有「浪費」的本錢,於是顧玉玲的「寫作假」是每週1天不必進辦公室。
雖說「我們」的創作動力來自籌措房租的迫切性,但在下筆時,顧玉玲說,不僅每段移工故事都讓她寫到欲罷不能,而且觸動她回顧自己─隨國民政府軍隊移台的父親、她從嘉義到台北定居的島內移動等,於是她將自己也寫進故事裡。
但坦白背後的事實更令人心酸。「你知道嗎,我們平常寫1個企劃案,4萬、5萬,台北文學年金是40萬」。新台幣40萬元代表他們未來兩年辦公室房租有著落,而且她捐出全部版稅收入,還可持續挹注協會運作。
就像很多社運工作者一樣,在決定投入運動那一刻,就勢必要犧牲許多「身外之物」,錢賺得比工人少,沒有退休金,知識分子的優勢也會隨時間流失。
大學時代的顧玉玲原本想出國繼續攻讀學位,如果按照「正常」的途徑走,現在也許執教鞭,也許進入政壇,無論如何,至少不需像現在這麼辛苦。不過,顧玉玲不認為自己在追求理想過程中「犧牲」、「放棄」了什麼。
投入工運,她說,讓她在大學剛啟蒙的左翼思想「正好有實踐的機會」,而且「我從來沒在主流市場,既然沒機會過好日子,也就沒放棄什麼。」「做我想做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有這種機會。」
只是當顧玉玲想起過世的父親時,淚水忍不住在眼眶直打轉,「父親是動盪時代出來的人,也許希望我有平穩的日子」。但她相信父親會支持她,「父親一生無法隨心所欲,他欣賞我有自己的主見,是個勇於嘗試的小孩。」
問她覺得這些年最困難的是什麼?顧玉玲想了好久,竟然找不到答案。她說,「你知道嗎,我的膽子很大,遇到事情絕不放棄。」
處在逆境卻不覺得苦,或許這就是社運工作者的浪漫。98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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