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提出了新理論和新概念,是完全走出了舊教條、舊框框的新理論、新概念。
我記得《誰是新中國》出版之後不不久,國內一所著名大學的一位歷史系主任,老教授,就曾在半夜打電話給我說﹕「……你完成了一件大事,而且完成得很好。但這本書祇有你這樣不是學歷史的人才寫得出來。我們這些搞了一輩子歷史的人,是寫不出來的。因為我們一輩子都只能、也只敢、並已經習慣在框子裡面跳舞,是跳不出那個馬克思主義史學的……」他為我高興,但話裡滿含著無奈和辛酸。雖然,我自己明白,論史學的知識和修養,我是沒有辦法與這位歷史學教授和許多專業歷史學者們相比的,我大半生愛的是文學,而不是史學;寫的是小說,而不是史論;我是為寫歷史小說,才研究歷史的。
多年之後,當我讀到黃先生的這本書時,他在哲學上所表現出來的知識和修養,雖然讓我錯認他是來自國內的一位老哲學教授,晚年到了海外才敢於「離經叛道」,但我心中還是充滿著詫異和迷惑。因為他的書,與那個在馬列中國橫行無忌,早已扭曲了中華人心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豈止是涇清渭濁,大相逕庭,而且其批判馬列的歪理邪說,所依據的,不僅有優秀的東西方傳統哲學,更有來自於自身的新理論和新概念。這些新理論和新概念,可以說與那個馬克思主義的框框和條條完全風馬牛不相接,絕然不像那些就算是在批馬列、卻仍然是滿腦袋馬列的人士們。黃先生是一個從沒有框框條條而能夠自由地思考、研究和寫作的人,一個真正的自由思想家,一個因敢於創新而敢於批判的哲學家。所以,真正的出新,便是本書的第一大特色,也是我最深的感慨。
且看黃先生的新理論和新概念﹕
唯物主義者和唯心主義者長期以來爭論物質第一性還是意識第一性的問題懸而未決,在於兩者都不瞭解,當意識一進入到物質表象時,他們就形成辯證關係了。兩者都在一個統一體中,這就形成誰都不能決定誰的局面。
……
意識是運動著的,認識出來的東西,當然是運動的佔主導地位而靜止的處於被動地位,這時當然是意識決定物質。但唯物主義不承認,而且他們只承認物質是唯一的運動者,而沒有承認意識也是運動的。沒有意識的運動,怎麼會有物質的相對靜止,它是相對於什麼而說的呢?很明顯指的就是意識。唯物辯證法在這裡偷偷地把思維運動的特性抹煞了。
……
我之所以用「創造意識」這個新名詞而不用「理性」,是我認為「理性」並不是很理性。理性概念顯然是用邏輯形式推理、判斷出來的。牠有牠的道理在,但牠是意識再創造性的東西,依康德的說法,理念、理想是遠離客觀實在的,牠不是能實證的具體概念,不能實證,我們能說這東西很理性嗎?無神論者與有神論者爭論時,常質問有神論者說,你說有上帝,你證明出我看,祂在哪裡?祂長得如何?這就是康德四大悖論所說理性無法信任的負荷。我們看到,這個「理性」雖然依照事物的「條理」、概念去進行思考--推理、判斷,但由於加工意識有其再生性,理性又在再生性意識上來完成其理念、概念,這就很難做到完全的「理性」。我將「理性」意識概括為「創造性意識」,是想將一些不是很理性的再生意識囊括進去……」
黃先生在「認識論」這樣一個哲學的根本問題上,提出了自己的新理論和新概念,是因為不僅物質是運動的,意識也是運動,意識絕不僅僅只是對物質的反作用,意識還可以再生意識,意識還可以與意識互動而產生新的意識。從而得出﹕所謂的「理性」,也有可能恰恰是「非理性」;被絕對化了的「理性」,更有可能就是絕對的「非理性」。馬克思主義就是「非理性」之最典型的例證。因為「理性」,它們不過都是人類的意識,或由意識產生的意識而已,有對,也會有錯。這就從基本理論上,否定了所謂的物質決定論。而由黃先生提出的「創造意識」這樣一個新概念,就遠要比所謂的「理性」這一舊概念準確而又深刻。書中這樣的新理論和新概念比比皆是,比如黃先生提出的,中國古典哲學的「吾」之哲學觀。我在此不過是掛一漏萬罷了。(待續)
(轉載自黃花崗雜誌社《通往天人合一之路》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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