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面部表情及其所代表的情緒都能感染他人。我們相當熟悉這種情緒感染的現象,因此把它視為是理所當然。直到有天它突然不見,我們對他人說話毫無同理心時,才會引起注意、突然生疑。當我們一起經歷他人的痛苦,我們的反應似乎是自己也同樣遭受痛苦。在聆聽至親好友敘述接受醫療過程時,譬如拔除手指甲,我們的面容也會不由自主地扭曲。然而,這種情緒感染方式也有其娛樂性的一面:在拳擊賽場上,觀眾經常從座位上跳起來,不自覺地跟著心目中的英雄揮出拳;或者是想要看到心目中的英雄能夠揮出這樣一拳時,也會不自覺地做出相似的姿勢。
凡是人們聚集之處,就會經常發生:我們經常參與了他人的情緒和狀態,並透過各種不同的身體語言,讓人曉得;通常我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模仿或再製了他人的行為模式。我們往往不由自主且不自覺地引起他人相同的情緒反應,彷彿得到罕見的傳染病般;稍後,我們將深入探討這種被稱為「情緒感染」(在專業術語上稱為「情緒蔓延」〔emotional contagion〕)的情緒轉移,而鏡像神經元也在其中扮演一角。
共鳴現象與鏡像現象也有可能出現在日常的肢體動作中;我們經常會不自覺地模仿坐在面前的談話對象的姿態或動作,尤其是與談話對話相處得融洽時,會不自覺地採取與對方同樣的姿勢。我們經常可以觀察到,談話對像蹺著腳時,另一人也會不自覺地跟著蹺腳;如果兩人中有一人身體突然向前傾,托腮沈思,不久之後,另一人也會跟著做相同的動作;如果對方突然盯著天花板的某一處,通常另一人也會不自覺地將目光移到天花板。
在日常生活中,幾乎不會令人注意的是,他人的眼光經常吸引我們大部份注意力,會讓我們不加思索地一起反應,而頻繁接觸的人,彼此之間會產生一種持續相同的高度注意力——這個現象在神經生物學上稱為「共同注意力」(joint attention),這又與鏡像神經元有關;至於鏡像神經元如何運作,以及為什麼會產生作用,將在後面的章節中深入探討。
有時,不由自主的鏡像反應和模仿反應可能造成我們的困擾。譬如,只要看見別人打哈欠,就非得跟著打哈欠。幸好科學家不會因為這種現象過於平凡而不加以研究;詹姆士‧安德森(James Anderson)甚至還發現,連黑猩猩也受制於這種有傳染力的打哈欠;但就另一方面來說,我們卻也經常不加思索地利用鏡像現象。正如文章開頭所提到的,餵食者用湯匙餵食小孩時,自己也會張開嘴,其原因在於,餵食者直覺認為運用這種方式,可以提高小孩張口的機率。
直覺與預測
跟情緒共鳴一樣,我們所感受到他人的表情、眼神、姿勢及行為模式,會產生另一種重要的作用:我們內心能預期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若沒有了從目前已知情況中得知將會有何種結果的直覺,那麼我們共同生活的情形則令人無法想像。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總是以觀察到的行為,來直覺預測事情的後續發展。因此憑藉直覺去預測事情的未來發展是相當重要的,特別是在面臨危險情況時。
幸好人生不是隨時隨地充滿了危險。
在氣氛不錯的情境之下,我們若能從過程中直覺預測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將令人感到愉快;一般人較為熟知的精彩橋段——在愛情文藝電影中常見的:情侶們互看著對方,然後逐漸靠近,男主角的眼光落在女主角的唇上(或者女主角盯著男主角的唇),雙方雖然未開口說話,但彼此的目光讓兩人直覺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這種直覺認出他人眼光所要表達的願望及意圖,在人際關係中扮演著重要的催化劑。在接吻的場景中,對將被吻的人來說,這或許是個值得高興的能力;或者,若要破壞這種目光所預告的行為,這也將是最後的機會。
倘若我們無法從觀察人的行為中,直覺知道他人的意圖以及事情的後續發展,那麼在人際關係上往往會只局限在目光如豆的境界。若沒有預測他人行為的直覺,在行經行人步行區,或滑雪時行經人不多的坡段時,將無可避免地撞到他人,幸虧我們的大腦有個完善的快速辨識系統:只要幾個特徵,就能直覺從他人的肢體動作中,迅速做出正確推斷。實驗證明,在黑暗中,只在測試者的肩膀、手肘、手腕、腰部、膝蓋及足踝等處打上燈光,便足以認出其性別;實際上,大多數人都能在照明不足的類似情況下,立即認出自己的伴侶或熟人。從這些極少的信號中,我們辨認出被觀察者正在做什麼、或者打算做什麼;可是如果沒有了鏡像神經元,我們就無法判斷。@
摘 自 《你的心情不好我知道 》 商周出版社 提供(//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