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正當他們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最後罵幾句作為告別的表示時,老醫生來了,四下裡看了一下說:「對待他嘛,別太過分了,因為他可不是一個壞黑奴。我一到那個孩子所在的地方,發現非有一個助手不可,不然,我就無法把子彈取出來。按當時的情況,我無法離開,到別處去找個幫手。病人的病情越來越糟。又過了一段時間,他神志不清了,又不允許我靠近他身邊。要是我用粉筆給木筏子上寫下記號,他就要殺死我。他這類傻事幾乎沒有個完,我簡直給弄得束手無策。所以我對自個兒說,我非得有個助手不可,怎麼說也非有不可。我這麼剛一說,這個黑奴不知從什麼地方爬了出來,說他願幫忙。他就這麼做了個助手,而且做得非常出色。當然我斷定他準是個逃亡黑奴。我實在處境為難!可是我不得不釘住在那兒,整整一個白天,又整整一個夜晚;我對你們說吧,我當時實在左右為難!我還有幾個病人正在發燒發冷,我自然想回鎮上來,給他們診治,但是我沒有回。這是因為這個黑奴可能逃掉,那我就會推脫不掉那個責任。加上過往的船隻離得又遠,沒有一隻能叫得應的。這樣一來,我得釘住在那裡,一直頂到今早上大白天。這樣善良、這樣忠心耿耿的黑奴,我從未見過。而且他是冒了喪失自由的危險這麼幹的,並且幹得筋疲力竭了。再說,我看得清清楚楚,在最近一些日子裡,他做苦工也做得夠苦了。先生們,我對你們說吧,為了這一些,我挺喜歡這個黑奴。像這樣的一個黑奴,值一千塊大洋——並且值得好好對待他。我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所以那個孩子在那裡養病,就跟在家裡養病一個樣——也許比在家裡養還好一些,因為地方實在太清靜了。只是光我一個人,手頭要管好兩個人,並且我非得釘在那裡不可,一直到今天清早,有幾個人坐著小船在附近走過。也是活該交好運氣,這個黑奴正坐在草褥子旁邊,頭撐在膝蓋上,呼呼睡著了。我就不聲不響地對他們打了招呼,他們就偷偷走過來,抓住了他,在他還莫名其妙的時候,就把他綁了起來。凡是這一切,都沒有遇到過什麼麻煩。那個孩子當時正昏昏沉沉睡著了,我們就把槳用東西裹上,好叫聲音小一些,又把木筏子拴在小船上,悄悄地把它拖過河來。這個黑奴始終沒有吵鬧,也不吭一聲。先生們,這可不是一個壞的黑奴,這就是我對他的看法。」
有人就說:「那好,醫生,聽起來挺不錯,我不能不這麼說。」
別的一些人態度也和緩了些。這位老醫生對傑姆做了件大好事,我真是非常感激他。這也表明了,我當初對他沒有看錯人,這也叫我很高興。因為我一見他,就認為此人心腸好,是個好人。後來大夥兒一致認為傑姆的所作所為非常好,人們應該看到這一點,並給以獎勵。於是大夥兒一個個都當場真心實意地表示,此後決不再責罵他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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