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義(16)
且說兩個小童兒奉寨主令,跟嘎嘎前來上祭,半路一晃,不知嘎嘎那裡去了。天氣不早,只可兩人去祭奠。擺祭禮,奠茶酒,燒錢紙,叩頭。諸所完畢,將傢伙撤下來,抬在食盒之內,抬將起來,由墳後頭土山子過去,不等嘎嘎,回寨交令去了。
卻說盧爺瞧著小童兒哭的甚慟,自己就把這口氣挽住了。冷風一颶,悠悠氣轉,抬頭一看,童兒等蹤跡不見,自思:「五弟準是死咧,四弟也活不了。我們當初有言在先,不能同生,情願同死,到而今我可就等不的三弟、二弟了。」一瞧對面有棵大樹,正對著五爺之墳。自己奔到樹下,將刀解將下來,放在地下。將絲鸞帶解下來,可巧此樹正有一個斜曲股叉,一縱身將帶子搭好,挽了一個死扣。跪禱神祇,向著都京地面拜謝萬歲爵祿之恩,謝過包相提拔之恩;向著逆水潭叫了兩聲四弟;向著墳前叫了兩聲五弟;向著陷空島又叫了兩聲夫人,又叫道:「嬌兒啊!盧方今生今世不能相見了。」用手將帶子一分,兩淚汪汪說道:「蒼天哪,蒼天!我命休矣!」大義士把膊頸一套,身子往下一沉,耳內生風,心似油烹,眼一發黑,手足亂動亂踹,渺渺茫茫。
忽然耳內有人呼喚,微睜二眸,看見兩個人在面前蹲著:一個是藍布褲襖腰緊,藍布鈔包靸鞋;一個是青布褲襖,青布鈔包靸鞋。一個是白臉面,細條身材;一個是黑臉面,粗眉大眼。全都未戴頭巾,高挽髮結。黑臉面的手中一條木棍,眼前又放著一個包袱。盧爺自思:「方才上吊,怎麼這時節我坐在這裡?必是兩個人將我救下。」連忙問道:「二位,方才我在此樹上自縊,可是二位將我救下?」二人說:「是。你若大年紀,又不是窮苦之狀,因何行此拙志?」大爺說:「哎喲!二位若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奈因陽世間沒有我腳踏之地,是生不如死。」黑臉的說:「你瞧,這個不是他嗎?」
白臉面的說:「對對,是罷,老人家方才山神廟可救了婦人嗎?」盧爺道:「不錯,也是出其不意。聽見廟裡有人呼救,是吾將毛嘎嘎捆上。那位大嫂跑了,是二位的什麼人?」兩個人說:「這個包袱可是你的嗎?」盧爺說:「是我的。」盧爺在石頭上坐著,進廟救人,追出毛嘎嘎,見小童兒上祭,然後上吊,那裡還顧包袱?被二位拾來。
你道二位是誰?居住晨起望,打柴為生。一位姓路叫路彬,一位姓魯叫魯英,是姐夫郎舅。皆因路魯氏險些被毛嘎嘎污染,遇盧爺解圍,逃回家去,正遇路、魯賣柴回家。
一聞路魯氏之言,--路彬是個聰明人,伶牙俐齒;舅爺是粗莽庸愚。--魯英提了一條木棍,同路彬至山神廟找尋了一回,並沒遇見毛大。石頭旁邊撂著個包袱,拾將起來,正要回家,遇盧爺上吊。魯爺過去,將盧爺解將下來,盤腿耳邊呼喚,盧爺悠悠氣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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