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2日訊】1989年6月3日夜裏。我的家在北京北三環外,突然接到住在木樨地的同事的電話︰「不好了,開槍了!」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問,「能確認是真槍實彈嗎?」這時人們都還有幻想,認為即便開槍也可能是橡皮子彈。「是真槍實彈,已經死了好多人了!」
「瘋了!」我腦中當時只冒出這兩個字來。從4月15日胡耀邦先生去世開始的民主運動,竟然以如此血腥的鎮壓來結束,不知使多少善良的人們痛心疾首,也留下了一段註定要被反復討論、書寫的歷史。
二十年過去了。有很多人要記住這個日子,要研究這段歷史所提供的經驗教訓;還有人竭盡全力要讓年輕一代忘記這個日子,讓他們的記憶一片空白。不過,歷史真相令人感嘆地具有一種早晚要呈現出來的本能。
最近,中共前總書記趙紫陽先生的口述實錄《改革歷程》中英文版幾乎同時出版,紫陽先生詳盡回憶了六四鎮壓決策的出臺過程,他說︰「我對在學潮問題上堅持自己的主張,拒絕接受暴力鎮壓的決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會受到什麼待遇,我是有充分思想準備的。」「我反覆考慮,寧願下臺也不能跟他們走。」這是中共建政以來第一個敢於以個人信念對抗「黨」的總書記,他留下的道德資源彌足珍貴。面對歷史,那些下令對學生和市民開殺戒的人,能留下什麼呢!
還有一本很重要的書,是時任新華社國內部主任張萬舒寫的,書名是《歷史的大爆炸︰六四事件全景實錄》。這本書從新華社這個資訊總匯的角度,逐日記載了從1989年4月14日至6月10日所發生的情況。6月3日夜間,當得知軍隊終於向市民和大學生開槍時,新華社老社長穆青痛苦地說︰「今夜,是中國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夜。」時任社長郭超人說,「歷史不會忘記這一夜。」張萬舒還記錄了6月4日當天新華社編前會上編輯記者們抱頭痛哭的場景。「喉舌」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墨寫的謊言掩蓋不了血寫的事實」。我相信張萬舒先生從那天起就下定了真實記載這段歷史的決心,今天終於付梓。
反思歷史
一個有意思的反差是,事件一方的當事人,或者說是「失敗者」,從總書記到著名知識分子、學生領袖、遇難者的親屬們等等,從未回避這段歷史,20年來,每每有新作問世,有關於這場運動涉及的方方面面的討論和反省,不久前北京的部分知識分子,還舉辦了六四專題討論會。
相比之下,另一方當事人——「勝利者」們,卻每年臨近這個日子都神經緊張,今年尤甚,不少人已經被當局軟禁起來或者送出北京「旅遊」;一位體育界人士說,像他們這麼遠離政治的部門,也召開了大會佈置防範「六四有人可能鬧事」。「勝利者」們看起來更害怕這個日子,面對外國記者的發問,總是王顧左右而言他,「反革命暴亂」不知何時被輕描淡寫地稱為「風波」。20年來,在一切媒體上,沒有關於這段歷史的一個字,只想讓人們忘掉有過這回事。勝利者在害怕什麼呢?
今年適逢五四運動90週年,與「六四」可有一比。五四運動由學生發起,逐漸引起社會各界人士的聲援,運動也持續一個多月時間,學生也曾盤踞天安門廣場,也示威遊行,發生了火燒民宅,痛毆政府官員的過激、違法行為,北洋軍閥政府當天逮捕學生32名,然而5月7日即予釋放。學潮進一步發展擴大,至6月3日北洋政府開始彈壓,被捕愛國學生一時達數千人之多。然而在全國各界的輿論壓迫下,6月7日,北洋政府公開道歉,敲鑼打鼓、鳴放鞭炮,所有被捕學生全部釋放。6月10日,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被撤職;6月28日,中國全權代表拒絕在合約上簽字。至此,五四學生運動「外爭主權,內懲國賊」的要求基本實現。北洋軍閥政府自然不是「人民政府」,卻懂得既為政府,就要在乎民意,向民意妥協並不為恥,政府也沒有因之而垮臺。
有誰能夠想到,五四運動七十週年之際,號稱「人民政府」的決策者,面對比當年五四運動浩大得多的民意表達(全國有260多個城市發生了聲援北京大學生的各界遊行示威;北京連續多日有上百萬各界人士遊行聲援學生,所有民主黨派均發表聲明要求政府善待愛國學生),當局竟聲稱不能再退,「再退就要垮臺」,悍然出動國防軍血腥鎮壓,這在中國推翻帝制以來還沒有發生過,就連毛澤東在1976年鎮壓四五運動時也沒有敢這樣做。
這段歷史是不會被人民忘記的。對當局來說,越是回避,就越是會像噩夢一樣纏身。
來源:BBC(//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