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奇上校下船去了。富蘭克林料想他已經把州長的信函送到船上了,便向船長要那些委託他面交的信,船長答應到達英國前讓他去拿出來。但是,在船已駛入英吉利海峽,航程即將結束時,富蘭克林從信袋中翻尋,卻找不到一封托他面交的信。他揀出六七封信,從筆跡看有可能是與他有關的信,因為其中有一封是寫給皇家印刷所的巴斯克特,另幾封是寫給文具商人的。
1724年12月24日,富蘭克林一行到達了倫敦,他先按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一個文具商,把信交給了他。文具商拆信看過,卻憤憤地說道:「哼!這是列德斯頓寫來的,近來我發現他完全是個騙子,我已和他沒有來往,我也不收他的信。」說著,他把信退給了富蘭克林。
得知此信並非吉斯所寫,富蘭克林惶惑了。他找到在船上同艙、也是新結識的年長的朋友托馬斯•德納姆先生,把事情的經過全都告訴了他。德納姆聽完後,斷定吉斯州長根本沒有替富蘭克林寫什麼信,而且他在倫敦也沒有信用可言,根本無法向人作任何推薦和擔保。至於那封列德斯頓的信,他們從它的內容中看出有一個陷害漢密爾頓先生的陰謀,吉斯和列德斯頓都牽涉其中,便決定要讓漢密爾頓先生知道這件事。
隨後也來到倫敦的漢密爾頓先生以富蘭克林通知他此事為契機,成了富蘭克林的朋友。對於吉斯州長,儘管富蘭克林後來仍承認他在任期間政績卓著,不失為一位好州長,但對於他不負責任地欺騙一個毫無人生經驗的大孩子,一直感到十分憤慨。
為了維持生活和積攢回費城的旅費,富蘭克林聽從了德納姆先生的勸告,很快便在巴托羅繆巷的一家著名印刷所找到了工作,印刷所的老闆叫塞繆爾•帕爾默。在印刷所,富蘭克林被派為吳萊斯頓的《自然宗教》第二版排字。在排字過程中,他發現吳萊斯頓的有些理論的論證並不充分,便寫了一篇短短的哲學論文《自由與貧困、快樂與痛苦論》來批評那些理論。
這使得老闆帕爾默看出他是有才能的人而器重他,儘管不同意論文的內容。富蘭克林將自己寫的文章印了 100份,散給了一些朋友,把其餘的付之一炬,因為「感到它可能有不良傾向」。可是有一份偶然地落入了外科醫生萊恩斯手中,因之兩人相識了。萊恩斯寫過一本《人類判斷的不謬性》。他介紹富蘭克林認識了《蜜蜂的寓言》的作者伯納德•曼德維爾和彭伯頓博士。從此富蘭克林開始和英國的知識界人士交往。彭伯頓還曾答應找機會帶他去見伊薩克•牛頓爵士,但一直沒能做到。
富蘭克林還和漢斯•斯隆爵士——英國皇家學會的秘書長,牛頓去世後又繼任學會會長——做過一筆小小的交易:斯隆爵士知道他有一個火絨布(這種材料須用火洗滌)做的錢包後,便去拜訪他,邀他參觀他在布魯姆斯伯裡廣場家中的珍藏,並買下了他的錢包。富蘭克林1725年6月2日告訴斯隆爵士關於他手中的幾件古董的信,成為他留下的信件中最早的一封。
在此期間,富蘭克林結交了小不列顛住處隔壁的書商,並達成協議:富蘭克林出一筆不大的費用,便可借閱書商的任何書籍。富蘭克林用這種方法,充分利用了那書商所擁有的大量舊書。
在到了倫敦以後,富蘭克林才知道拉爾夫是由於對妻子的親戚不滿,才把妻子留給他們,自己離開,而不是像猜想的那樣,是為了到英國建立通信聯繫,尋找代銷貨物以抽取傭金。到了倫敦以後,拉爾夫決定留下,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他和富蘭克林一同寄宿在小不列顛,每週租金三先令六便士。拉爾夫的錢全部用來買了船票,這時已是囊中如洗,他在倫敦的親戚也無力幫助他。在富蘭克林找到工作之前,兩人只能靠富蘭克林從美洲帶出來的15個皮斯特爾(西班牙貨幣)過活。
1725年晚些時候,為了得到更好的職位,富蘭克林離開了帕爾默的印刷所,在一家規模更大的印刷所——林肯協會廣場的瓦茨印刷所找到了一份工作:當一名印刷工。進入這家印刷所後,富蘭克林成為唯一不喝酒的工人,其餘的約50名工人全都嗜好啤酒如命。一個啤酒店的學徒經常來到印刷所為工人們送酒。有的工人每天早餐前喝一品脫啤酒,早餐時喝一品脫,早餐和午餐之間一品脫,午餐時一品脫,下午6點左右一品脫,下班後還要喝一品脫,據說是喝濃啤酒可以使人有力氣。
然而,被稱為「喝水的美洲人」的富蘭克林可以雙手各提一版鉛字上下樓梯,而這些嗜灑者卻需要兩隻手捧一版鉛字。由於不喝酒,富蘭克林每週可以節省四五先令。幾週後,富蘭克林被調到排字間去了。由於那裡的工人要他交一筆他在印刷間已經交過的「酒費」——實際上是一種進入工人團夥的會費,富蘭克林和他們僵持了兩三個星期。最後由於工人們常對他作惡作劇,富蘭克林妥協了,並總結了一條小小的經驗,即「跟那些經常同你相伴的人交惡是愚蠢的」。
除此之外,富蘭克林由於經常被請求替嗜酒者墊付酒錢、到發薪日才能收回——有時一週多達30先令,還由於公認是一個高明的幽默諷刺家,他在工人中的威信很高。同時,他從不缺勤,受到老闆的另眼相看。在排字間工作期間,他由於排字異常迅速,總是被派完成急件,而這類工作的報酬一般比較高,他的生活大大改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