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立夏帶著明河去了徐州﹐拜訪李大學家。大學見到立夏父子﹐格外熱情﹐忙著沏茶倒水﹐安排飯菜。大學離開小湖﹐一直經商。公私合營時﹐將家產交了公﹐自己成了店員。他的三個子女﹐都已成家。大兒子加鬆﹐剛從香港回來五年﹐開了一個房地產公司﹐在徐州很有名氣。女兒在南京一所大學任教﹐小兒子加楊﹐在工廠當工程師﹐現已離職﹐在加鬆公司裡幫忙。老兩口在家沒事﹐看看孫子﹐享受晚年。晚上﹐加鬆在白雲賓館﹐設宴招待立夏父子﹐規格很高。席間﹐自然談到當前形勢。

「我把明河叫回來﹐不想叫他捲入政治漩渦中。他在家待不住﹐到你們家串串門﹐叫你們這樣破費﹐實在不好意思﹗」立夏說了開場白。

「這話見外了﹗我們幾十年的老交情﹐你帶明河來看我們﹐真的十分感謝。不知明河﹐是不是還有點想不通﹖」大學很高興。

「伯伯沒有什麼﹐父命難違﹐想不通也得通﹗」明河回答。

「看來﹐老弟革命熱情仍然很高﹐我能理解。當年我也是這樣﹐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相信共產黨﹐出於對黨的熱愛﹐積極參加整風。我就給黨支部﹐提了一條意見﹕要相信群眾﹑接近群眾﹐不能遠離群眾﹐克服官僚主義。就要把我劃為右派﹐幸虧你伯伯是開明人士﹐才倖免於難﹗」加鬆勸說明河。

「這次不一樣﹐很多高幹﹑很多國家行政部門﹐都支持我們。他送麵包﹑送水﹐到現場問慰。我們的靜坐﹐對改革開放有好處﹐對人民有好處﹗」

「五七年整風﹐是毛澤東親自號召﹐向黨提意見。我們也認為﹐於國於民於黨有好處﹐才提意見﹐最後還不是受到打擊﹐我才遠走香港﹗」

「那是毛的時代﹐是階級鬥爭階段。現在不同了﹐是改革的年代﹐是講民主的年代﹗」

「多麼單純可愛的青年人﹐是不同了﹐是共產黨路走不通了﹐才改革。改革什麼﹐改革的是共產黨體制﹑它的管理辦法。就是改變共產黨本身﹐他們不敢明提改變共產黨﹐只提改變管理辦法。目的是什麼﹐就是千變萬變﹐共產黨統治不能變﹐是不是這個道理﹖中國的改革﹐就是實行在共產黨領導下的資本主義管理制度﹐本身就是矛盾﹗你們的靜坐﹐把這個矛盾公開化﹐謊言被戳穿了﹗共產黨怎麼辦﹖只有鎮壓。不用一個星期﹐準有結果﹗」明河聽出似乎有點道理﹐也不能完全接受﹐但也沒再是話。

正如加鬆預言一樣﹐明河回家的第五天﹐解放軍的坦克﹐開進天安門廣場。開槍鎮壓了靜坐的學生﹐廣場成了屠宰場﹐無辜的青年學生倒在血泊中。當明河聽了廣播時﹐一句話不說﹐靜靜坐在房間裡﹐他不敢相信的事情﹐發生了﹗他在思考著﹐臉色顯得十分難看。

「爸爸﹐你真神﹗幸虧叫明河回來﹐不然不知要出什麼亂子﹗聽說北京死了很多人。」明江聽到消息﹐急忙趕了過來。

「太不像話﹗怎麼可以向學生開槍﹐還民主呢﹗還是老一套﹐還是鎮壓﹑還是專政﹗」明海剛進屋﹐就發表議論。

「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有了結果﹐沒出事就好﹗不是我遠見﹐因為共產黨本質就是獨裁﹐它怎麼會輕易認錯啊。也是你們爺爺奶奶積下的德﹐使明河躲過一劫。」立夏談了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上午﹐立夏家門前來了輛轎車。加鬆﹑加楊同時從車下來﹐進了家門。立夏全家熱情接待﹗

「大叔不忙了﹗大湖鄉多次叫我去﹐一直沒時間﹐今日有空﹐想去看看﹗但是多年不在家﹐人員不熟。想叫明海弟幫忙﹐一起去看看好嗎﹖」

「好啊﹗我馬上打電話﹐他沒事﹐可以去。」明海接了電話﹐立馬趕到。

「今天麻煩你受累﹗陪我去趟大湖﹐和他們談點事情。」

「大哥二哥﹐你們能想到我﹐我感到很高興﹐我完全可以去﹗」

「明河你也沒事情﹐要不要一起去﹗」加鬆問明河。

「好吧﹗我樂意奉陪。」明河情緒好多了。明海媽等他們走後﹐問立夏﹕

「加鬆﹐怎麼突然想到我們明海呢﹖」

「上次我向大學哥談了明海情況﹐估計大學哥交待加鬆﹐給明海安排個工作。所以﹐加鬆才假說叫明海幫忙﹐實際是與明海﹐借此互相了解﹐互相溝通下。以便於安排﹗」立夏分析了加鬆目的。

「那太好了﹗我們要好好感謝大學哥。」老伴聽後很感動。

「熱烈歡迎你們﹐在百忙中不忘故鄉﹐來到大湖﹗」張揚等鄉領導出門迎接加鬆一行﹐逐一握手﹑逐一招呼。見到明海﹐雖感意外﹐也很熱情﹗

「感謝張書記﹑李鄉長百忙中接待我們﹐我代表兄弟四人﹐表示感謝﹗」加鬆作了答謝﹐也表明四人是同行。簡單見面後﹐就去「漁村餐館」就餐。

「鄉裡邀請你們來﹐一是大家進一步認識一下﹐聯絡下感情﹔二是希望你們﹐能大力支持鄉裡發展。我們想﹐在小湖建立旅遊渡假村﹐重修關帝廟﹑建賓館﹑建沙灘﹑建遊泳場﹐開發沿湖旅遊業。希望你們提些建議﹐出些點子﹐也歡迎你們投資興業﹖」就餐中途﹐李鄉長點中話題。

「對家鄉建設和發展﹐我們一定盡力﹐家鄉富裕了﹐我們臉上也有光。你們的想法很好﹐有沒有具體計劃﹑方案﹗如果有﹐可給我們一份看一看﹗」加鬆對此也有一定興趣。

「具體方案沒有﹐只是有一個設想﹐聽聽各方面的意見﹐包括你們的意見和建議﹗」

「我想設想很好﹐需要作社會調研﹐大家都要慎重考慮。至於重建『關帝廟』﹐想法很好﹗我小的時候﹐『關帝廟』香火很旺﹐十里八村都到這裡進香﹐這個投資不太。先搞起來看看﹐即使沒收益﹐也不會有壞的影響﹗」

「對啊﹗鄉親們一定支持。」明海也有很大興趣。

「明海﹐你認為恢復『關帝廟』﹐需要多少投資﹖」加鬆問。

「如果規模不擴大﹐要二十萬左右﹐當然還要規劃一下。土地就不能要錢﹐磚瓦結構﹐我想差不多少﹗」明海顯得很內行﹐說的很在理。

「我認為也就這個數﹐如果李老闆﹐能為鄉親做點好事﹐我想一會受到百姓的擁戴。也為我們鄉的經濟發展﹐開了個好頭。」張揚作了進一步鼓動。

「我願意出點力﹐也想做成這個事。不過土地問題﹑縣裡手續都由鄉政府負責。原來模型﹐需要提供。我只管籌款﹐如果可能﹐具體工程﹐希望明海幫忙﹗」加鬆表態﹐使大家異常興奮﹐大家一致表示同意。

「加鬆哥你真行﹗都鄉裡公益事業﹐這麼熱心﹐又有政治眼光﹐我很佩服你﹗」明河出乎意料的發表感慨。

在回來的路上﹐加鬆問明海﹕「事前沒有給你打招呼﹐如果這件事能辦﹐你可以幫忙嗎﹖」

「大哥﹐我知道你在幫我﹐我正愁著沒事幹﹐我一定盡責盡力﹐協助你們做好﹐你們想做的事情。不過大哥﹐這資金投入﹐怎麼算呢﹖」明海有疑惑。

「能怎麼算﹗就是明河說的公益事業吧﹖你如果安排完你的事﹐就到我公司報到﹐加楊給你安排﹐好嗎﹖」

「謝謝大哥﹑二哥讓你們費心了﹗」回到縣城﹐明海﹑明河堅持﹐留下加鬆兄弟吃晚飯﹐加楊說明天要去市委辦事﹐以後有機會。(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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