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土改時﹐我看出點門目。我看不能硬頂﹐我入了﹐聽大學哥的﹗」立奇表了態。

「表哥你把時局看透了﹐把會議精神領會透了﹐我從小幹活不行﹐現在地多了﹐我也管不了。所以﹐我只能到合作社裡混了﹗」有齋也不是不同意﹐就是想聽聽大學的意見。

在同一天晚上﹐李歪找到三摳﹐也是談入社的事。三摳現在不摳了﹐日子過的很舒心﹐吃穿比過去強多了﹐立夏經常給他們捎東西。立秋也參加了工作﹐在區供銷社當售貨員﹐不經常回來。立冬很孝順﹐立冬的大兒明亮﹐在縣裡上中學﹐學習成績很好。見到李歪格外熱情﹐坐下後﹐摳嫂忙著遞煙倒水。

「嫂子別忙了﹐我來就想問問大哥入社的事﹗我想不透﹐到底入好﹐還是不入好」

「怎麼不入﹐肯定要入﹐好壞都得入。」三摳沒有打愣﹐就作了回答。

「你說這麼多人﹐一起幹活能認真麼。耍尖遛滑﹐莊稼能好麼﹐收成能好麼﹗」

「我說的不是莊稼﹐不是幹活﹐不是收成。入社是共產黨要幹的事﹐不管對錯﹐都得跟著走﹐不跟著走就吃虧。其本家的事﹐你沒有忘吧。其本去年放回來﹐他自己被折磨個半死﹐老婆又死了﹐兒子也跑了﹐多可怕呀﹗想起這事就頭皮發麻﹐不是立夏點明﹐我也十分危險。反正以後他們有吃的﹐我們就會有。你說是不是﹗」

「不是說自願麼﹖」

「別孩子氣了﹐誰不撿好聽的說。土改時﹐我是自願的﹐實際上是被逼無奈。我和其本﹐就是自願與不自願的典型。不要猶豫了﹐入了吧﹐入了平安。」

「聽你的﹐我原來就是你的長工﹐大不了﹐我再給政府當長工吧。」李歪同意了三摳的勸說。

在立群家也有三個人﹐在商量入社的事。他們是大毛頭的爸爸馬廣東和李四鐵﹐廣東約伙四鐵到立群家串門﹐就談起了入社的事。

「姪子﹐你對入社有什麼看法﹖」廣東首先向立群發問。

「我沒有想好﹐他們說的好聽﹐全村人在一起﹐心能齊嗎﹖四叔怎麼打算呢﹖」立群反問四鐵﹐四鐵心直口快﹐見識廣﹐熟人多。

「我看肯定不行﹐大家的事﹐誰能都像幹自己的活一樣。叫他們入吧﹐我等一年﹐看看再說。」他說道。

「好哇﹗這辦法好。他們幹好了﹐我們就入。幹不好﹐我們就不入。立群你看呢﹖」廣東很同意四鐵的想法。

「四叔想法最好﹐看一下﹐等一年再說。可是﹐這一年單幹﹐也不行啊﹗一家一戶缺這少那的。」

「對﹐對﹐那我們就聯合在一起﹗我們成立個協作組﹐勞力﹑畜力﹑農具﹑技術都不缺﹐一定比他們幹得好。我們都是實在人﹐肯定心齊﹐你們看行麼﹖」廣東說了自己的想法。他倆也同意﹐原來沒有想過﹐還要再想想具體的方法﹐制定幾條規定﹐約定後天晚上再一起商量。

黨員們走東家﹐串西家﹐動員了六家﹐同意參加農業社。都是些家中無勞力或家有病人。如寡婦馬六姑﹑孤獨老人王馬氏等﹐大多數在觀望。

今天是報名入社日子﹐劉海區長親臨小湖村﹐動用了鑼鼓﹐顯得很熱鬧。沒有想到第一個報名的是順和與順平﹐接著三摳父子﹑大學﹑李歪﹑有齋和立奇﹐加上黨員四家。大家很踴躍﹐不少猶豫的人也報了名。總計二十五家﹐劉海很高興﹐他講了話。

「沒有想到﹐今天就有２５戶﹐報名參加農業社。說明黨的號召﹐是受到群眾歡迎的。農業社是有前途的﹐它會得到方方面面的支持。如果資金有困難﹐銀行會給貸款。遇到天災﹐有了人禍﹐政府會給補助。種子﹑化肥先滿足農業社的需要。大家看到了大學﹑有齋﹑立奇和李歪叔﹐都主動報名。他們都是有頭腦的﹐看到了農業社的優越性。他們都是村裡的幹活行家﹐過日子的能手﹐家庭情況很好﹐搶先報了名﹐大家要好好學習。現在﹐就請大學說幾句﹐好麼﹗」

「好﹐﹗好﹗」不少人表示同意。

「沒有思想準備﹐區長叫我說﹐我只好說兩句。辦農業合作社是個好事﹐大家一起過好日子﹐互相幫襯著﹐共同走向富裕。以後還能機械化﹑電氣化﹐省力省時。入了社﹐就是政府的人﹐有困難政府就會幫助﹐這是多好的事啊﹗希望大家想明白了﹐早點報名。」大學簡短的談話﹐在大伙心中起了很大作用﹐比區長的話﹐作用還大。

區長還請其他人講話﹐他們一致表示同意大學的想法。會議沒有結束﹐又有二十幾戶報了名。還有不少人﹐要回家商量一下。報名達到四十八戶﹐是一個預料不到的結果。

會後﹐小湖村的人﹐好像變了樣。入社成了光榮的事﹐不幾天已有六十五戶報名入了社。沒入的只有六戶﹐其中就有廣東﹑立群﹑四鐵。還有王朝兄弟和李子業﹐王朝兄弟是中農﹐種地有辦法。子業在外跑生意﹐地裡就託付王朝管理。

村裡要成立籌委會﹐劉區長指示由立政﹑大學﹑二孩﹑立奇﹑有齋組成。立政與大學為正副主任﹐立奇﹑有齋百般推辭﹐還是這樣定下來了。

協作組也籌劃著﹐廣東任組長﹐立群記帳。初步規定勞力互助﹑牲畜使用的補償條款。意見完全一致﹐他們憋了一口氣﹐想與社裡比比高底。

馬六姑聽到廣東成立小組﹐她要退社入組。她的地原來都是由立群代耕代種﹐立群入組﹐她也入組。王馬氏也要入組﹐因為以往她都是四鐵照應著。籌委會認為﹐他們退社﹐對社裡沒有壞處﹐就同意了。廣東不好拒絕﹐只好接受。

農業合作社是個新事﹐籌委會根據上面「工作條例」﹐研究社的管理制度。立奇﹑有齋對社裡的事﹐一點都不感興趣﹐大學也是表面上應付。只有立政﹑二孩忙前忙後﹐也搞不出個明堂﹐最後根據鄰村的規定﹐照搬幾條。

（１）土地﹑畜力入股﹐地六勞四。

（２）人力出工記分﹐年終分紅。

（３）肥料多少算分入賬。

（４）男壯勞力每工十分﹐女壯勞力每工八分……等等﹗

小湖村變成了小湖農業合作社﹐分三個隊。推選立奇當社長﹐立奇堅決不幹。說出一堆不幹的理由﹐否則就要退社。大學事先表態要去徐州﹐不在村裡生活。只好由立政出任社長﹐副社長是二孩﹐有齋是會計。

牲口要統一餵養﹐農具統一管理。李樹﹑王國﹑立法是飼養員。

一隊長大毛頭﹐記分員李三年。二隊長二賴子﹐記分員王權。三隊長﹐大家一致推選立奇。立奇還是不幹﹐每個人都勸說﹐還是不行。最後大學出面說話﹐立奇才答應下來﹐記分員是馬丁。

社裡大小職位安排完﹐生產就開始了。第一天上工﹐一隊隊長挨家召喚﹔二隊敲鑼為號﹔三隊分三個小組﹐組長召集。三隊的三個組﹐很快就下地了。而一﹑二隊的人陸續到齊﹐隊長才開始分配任務。他們下地時﹐已經比三隊晚了４０分鐘。社裡統一規定﹐上午八點出工﹐十二點回家吃中飯﹔下午二點下地﹐六點回家。

廣東的小組﹐早六點半出工﹐八點回家吃早飯﹐九點又出工到一點﹔下午二點幹活﹐直到晚七點收工。王朝的三家與過去一樣﹐活多就多幹﹐活少就少幹﹐靈活安排。

社裡的人﹐開始很新鮮﹐也很熱鬧。時間一長﹐就有人藏尖耍滑﹐幹活不下力氣﹐藉故晚來早走﹐影響面越來越大。尤其在二隊﹐因為二賴子本人就是個典型﹐有事沒事﹐老往社裡跑﹐一去就是少半天。

很快半年過去了﹐從地裡莊稼看﹐已經有了不同﹐明顯小組好不少。到了年終時﹐完全比出個高低﹐從畝產到各家所得﹐差別不小。小組明顯占先﹐廣東心裡很舒坦。王朝他們也可以﹐比三隊稍微好些﹐其次是一隊﹐最差就是二隊。這樣的結果﹐很多人動搖了﹐想退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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