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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絮語:故鄉的銀杏

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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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朋友出去辦事,遇到日本旅遊團,其中兩三位女士穿著和服。看她們邁著小碎步優雅地前行,忍不住停下來欣賞日本女人的溫柔。平時有點看不慣日本文化裏說不出什麼滋味的小家子氣,但是日本女人的溫柔超過其他所有文化中女人。

去年秋天,到東京小遊。在賓館安頓好後,天已經大黑。一個人出去轉,好幾次碰到喝醉酒的男人大聲談笑,歪歪斜斜地走去。本來就不喜歡日本男人,看他們那樣沒理智地發洩自己,更是討厭。以前修日語課時,記得老師講過,日本的男人壓力特別大,因為要養家,工作上競爭也激烈,所以下班後經常結伴去酒吧喝酒,來減輕壓力。

日本男人在夜裏這樣表現,而女人就非常不同,不是說所有的日本女人,就說主流吧。她們在任何時候都是微笑的,說話的聲音都是柔和的,似乎永遠都十分耐心。日本的女人在白天和夜裏都是一樣的,不像男人有那麼大的反差。我好幾次要問路,都是找女人去問。我日語不是非常熟,和她們說話時,有時候就要停上幾秒鐘想想某個詞怎麼讀。她們從來都是微笑著側耳傾聽,從來沒有厭煩過。

平時看書,有很多人批評日本文化這裏不好那裏不好,但有一點是誰都不能否認的,就是日本女人繼承的優雅和溫柔。即便是在「男女」平等的現代,日本很多成功女性一旦結婚後都會辭掉工作,在家做全職妻子、全職母親。不知道在中國有多少女性可以這麼坦然地放棄。在物欲橫流的年代,仍然肯自願放下事業來為家庭付出的日本女人,尤其顯得珍貴。

走在東京的大街小巷上,最吸引眼球的風景除了日本女人舉止言談的溫柔,就數路邊成排成排的銀杏樹了。在老家和其他到過的地方,銀杏樹都是很珍貴的,第一次在東京見那麼多銀杏,真是開了眼界。抬頭看銀杏樹隨風輕擺的葉子,感覺日本女人也像銀杏一樣從容鎮靜,溫柔地寬恕著男人的種種不是。

後來和同學談論起來,說日本有好多好多銀杏樹,被同學笑話。她告訴我,她們家鄉也有好多銀杏樹的。我在老家,從小到大只見過一棵銀杏樹,在外婆家附近。聽老人講,那棵銀杏樹從唐朝時就在,一千多年下來,銀杏樹依然茂盛。樹幹很粗,需要四五個人牽手才能抱起來。

銀杏樹總共有兩股分枝,現在只剩下一股,另一股只殘留一小段,已經乾枯。外公告訴我,那是打仗的時候,有當兵的經過,把樹枝砍下來當柴燒。當時老百姓以為,這棵銀杏樹可能挺不過去,但它挺住了,不光挺住,還活得很健康。

這棵銀杏目睹了中華民族從頂峰跌向低谷的漫長過程中每一天,所有的榮辱興衰、起伏跌落應該是早就看透了吧。一千多年下來,在銀杏樹下乘涼的人,也許既有叱吒風雲為國效力的大將軍,也有苟且偷生毫無尊嚴的小人。對所有的人,銀杏樹都包容了。

這棵銀杏很奇怪,聽說它是「男的」,所以從來不結果。日本的銀杏有女性的陰柔,而老家的銀杏是充滿陽剛之氣的。唐朝時,栽這棵銀杏的人,應該會考慮到樹的雌雄吧,怎麼會只留一棵雄性的呢。歷史太久遠了,猜不透曾經有過什麼變故,讓這棵銀杏只剩下自己,但它依然頑強地活著。這棵歷經滄海桑田歲月變遷的老樹,到底有多大的勇氣才堅持下來,走到今天,平靜地向世人述說著滄桑。

人說,銀杏扇形的葉子是對稱的,葉子邊緣一分為二,到葉柄處又合併為一,據說這象徵「陰和陽」、「生和死」等等對立的和諧。而且,銀杏葉是心形的,所以又是愛情的象徵。而老家的銀杏,向世人展示愛情的同時,自己又已經痛失愛人多年,這該是多大的胸懷才能做得到的啊。

銀杏是我們古老文明的見證者,它身上有太多的品質值得我們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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