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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精神科醫師變成病人家屬(3)

吳佳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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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1超音波初步檢查

從不曾如此期待M回國。

兩人在醫學中心工作多年,各自有不少出國的機會,消受不起夫唱婦隨或是婦唱夫隨,得各走各的。

M通常只在抵達與離開前打電話報平安。來自維也納機場登機前的電話裡,我告訴他回國的第一個門診得加一個號,L學長指示媽媽還要加做一些檢查:「你可以用超音波先看看媽媽的肝臟和膽囊吧?」

這樣的要求聽在外人耳裡肯定被訕笑是「病急亂投醫」—— 我當然知道泌尿系統檢查才是他的專長,好多年前他以超音波評估移植腎血管功能的碩士論文英文摘要,可是我一手改寫的。

媽媽跟我一樣,都怕給人添麻煩。儘管是自己的女婿,在前往醫院途中,她也不忘問我:「M會不會太累?一下飛機就要看病太辛苦了。」

「不會,不會!」我差一點兒脫口而出:「代誌(臺語)大條了,還管那麼多!」

帶著媽媽提早到泌尿科候診區等待時,瞥見她兩鬢還有脖子上的青筋,「真是瘦了不少…」我心頭一緊。

遠遠聽到M的聲音,想必遭到候診病人趨前「包圍」,有人要加號、有人找機會問問題,聽起來還滿有精神的。

媽媽一交給他,我立即小跑步離開,因為接受督導的住院醫師已在精神科討論室等候多時。

精神科一星期至少會收到二十張來自各科住院病人的會診單,腫瘤病房可是我們的「大客戶」。我快速檢視過去一星期彙整的個案名單,除了腫瘤病房,內外婦兒各科都有癌症病人會診,算算足足超過半數!

我豎起耳朵留神住院醫師們的報告,一聽到任何「狀況外」、或不夠(醫學)專業的敘述,我便忍不住開砲:「誰宣布病人已經是癌症末期?…請告訴我,你的「癌末」怎麼定義!」

不顧剛從精神專科療養院被送來代訓,滿腦子還是慢性精神分裂症病人的住院醫師的囁嚅,我繼續追問:「你給的建議是病人需要安寧療護?那麼,請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預立醫療指示(advance directive)包括哪些事情?」

腫瘤心理學濫觴於人道的臨終照護,但近年來卻大有癌症診斷一確立,就得評估有沒有需要心理社會處遇(psychosocial intervention)的趨勢。

但這些晚我十年入行,極可能是初次接觸癌症病人的年輕精神科醫師,卻跟書上描述上個世紀五、六0年代的西方醫師,甚至一般民眾對癌症的態度差不多,直接將罹癌與死亡畫等號!

平時,我會運用團體心理治療技巧營造一個開放討論的空間,與被督導的醫師一起分享、討論會診時面臨各種醫學不確定情境與癌症的迷思,達成相互學習的教學目標。

遇上我心情大好時,甚至會掏出私房病人誌書單相贈;然而,今天心事重重的我卻化身為一隻活脫脫的「電」鰻!

手機響了,是M來電。顧不得督導仍在進行,我接起電話:「(超音波)看到很多膽結石,膽囊壁很厚,應該是慢性發炎⋯⋯其他部位不確定,要等GI man 做了才準。」

精神緊繃了兩天的我,稍稍鬆口氣。但一個多月後,媽媽告訴我,就在這一天,M是第一個提醒她要當心惡性腫瘤的醫師。

沒有讀過腫瘤心理學的醫師,輕鬆優雅地做到治療指引建議—— 「一開始就不要避諱討論罹癌的可能」。

浪人醫師碎碎唸

病人求助伊始,醫師就不宜刻意迴避癌症的議題,如此可減少一旦確診癌症時對病人造成的心理衝擊。 @(待續)

摘編自 《罹癌母親給的七堂課:當精神科醫師變成病人家屬》 夏日出版社 提供 (//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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