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院裡,我想起親愛的媽媽。
看到彼得潘最後終於相信,媽媽是去夢幻島,媽媽還是可以一直存在。
我的眼淚撲撲簌簌流下,自此沒有一刻停過。媽媽離開我後,我一直假裝生活如常。初一、十五的祭拜,每次回家到媽媽房間跟她的照片說話,這一切彷佛成了習慣。直到見到阿姨舅舅們;前幾天也在夢中不斷地呼喊媽媽的名字;今天在電影院裡,把自己化身為彼得潘,跟他一同質疑死亡的真相,始知媽媽在我生命走向盡頭的那一天,才會真正的離開我吧!
明天是我的生日,是母難日。我想得到的禮物,不是別人對我的祝福,而是媽媽能再跟我說一次話。我問自己︰我要如何才能體驗生產時,那種肉體與心靈的痛苦?才能證明這二十七個年頭,我的確擁有過媽媽?
片中的彼得潘是個早熟的小孩,嚴肅且認真,生命的考驗,讓他悲傷難以自己,心中的小仙子因此一片片墜落。即使如此,他最後仍然相信媽媽是去了夢幻島的,因為他要媽媽活著。而我則開始抽絲剝繭,想把有關於媽媽的一切回憶,全部羅織,卻只得回朦朧的影像。
在媽媽病的那些年,我一回彰化,就是與媽媽同榻而眠。睡的好的時候,媽媽會像小孩子一樣,逗逗我的手腳,像在逗弄小時候的我一樣,儘管我已經是二十五、六歲的大人了。睡的不好的時候,媽媽會翻來覆去,然後生氣、無奈地坐在床沿,直呼睡不著。我每每被媽媽吵醒,雖覺得不忍,又無力安撫她,因為自己已累得眼皮睜不開。終究,我不是個好女兒吧!如果在那些日子裡,我能耐著性子,哄媽媽睡著,在她睜開眼之後,便一直陪著她,也許媽媽就不會走的那麼孤單。
在台北念書,是我自己做的決定,那時只想張開翅膀,飛的遠遠的,可我沒想到,媽媽和爸爸是多麼需要會撒嬌的女兒留在身邊,即使這麼大了,還會抱抱媽媽的女兒。每次一回家,媽媽總是為我熬四物雞湯,每每被哥哥弟弟埋怨藥味太重,媽媽還是堅持著。
我想念那些個跟媽媽牽手逛菜市場的日子,那些為了參加喜宴,母女倆討論要穿什麼衣服的日子。為了媽媽日漸斑白的頭髮,我細心地用梳子梳著染發劑,幫媽媽洗頭。為了媽媽的健康,我帶著媽媽做呆呆的健康操,把家人惹的發笑。
我幫媽媽做的,究竟還是抵不上她對我的百分之一吧?我沒能感覺媽媽的痛,沒能在那最後一次的通話中,努力說出我愛她,或一些至少可以表達出感情的話,終成為我一生的憾恨。
看完電影之後,我迫不及待想坐在電腦前面,寫一封信給媽媽,因為我知道,她也到了夢幻島。如果我能把此時此刻的感覺書寫下來,那媽媽就可以一直待在夢幻島,那裡沒有苦痛,那裡是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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