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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天地

【婆婆媽媽經】靠美味挽回的婚姻

下班了,洗手作羹湯,每一道用心作出的拿手菜,總能獲得外子的讚揚。瞧他迫不及待的第一口和接下來細嚼慢嚥的滿足勁兒,我知道,他不但吞下了我這顆心,而同時我也藉此美食,把他的腸胃「戴枷」、「上鎖」,俘擄了他的全身心!

我這一套藉美食綁牢丈夫的妙招,是從母親那兒學來的。猶記出嫁當年,媽在我臨上喜車的一剎那,說了句話:「記住那豬皮拴住了一頭牛的故事!」在嫁車上我左思右想,不解媽媽的用意何在?途經一段未鋪柏油的石子路面,顛啊顛的,可一下把我顛醒了,喔!原來指的是這回事兒:

母親才十五歲就嫁給爸爸,當時父親二十五,年輕力壯,媽小巧玲瓏,相形之下,媽像小鳥依人,又像扇墜兒。山裡的人都用看猴子耍把戲的眼光來看他們倆。也常有人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對爸爸說:「你的姑娘在家捻著飯糰,邊吃邊等著你回家呢!快回去吧!」又對媽媽說:「妳是哪家的小孩,怎麼到這兒來玩呢?」

他們有時為了這譏諷的言詞,好幾天都不說話。一個埋怨外婆,不該為了五頭牛破格答應嫁女兒(那時本族還是招贅為婚);一個恨大哥,不該為了媽媽是酋長的後裔,就在一次豐年舞會上,把只見了一面的姑娘硬娶過來。

雖然如此,他們還是用「忍」、「敬」來相處。要躲開世俗好奇的眼光,爸爸常拿放牛或打獵作藉口,好幾天不回家。獲得了獵物,往廚房裡一堆,很快的又走了。母親也常為這些野豬、山鹿、小羊一類的獵貨而傷透了腦筋。她既無縛雞之力,又無公婆在身邊,只好求助於外婆。

外婆健步如飛,力大如牛,是標準的「阿山婆」。一到媽家,就把野豬等用手一提,指導母親用茅草把野物周身的毛燒得一乾二淨。再用樟腦葉燻烤,烤得肉皮吱吱響,其香無比。然後挖腸、剁骨、切肉,好不忙碌。切完,分門別類各放置一旁,哪些是該送給親家,哪些分送給姑婆們,都妥善安排以後,剩下的大半就等著醃了。

外婆首先把洗刷乾淨了的兩三個大罈子搬出來,把這些肉用粗鹽整個都擦一遍,再用洗衣服的方法揉呀搓呀的,再加一次鹽,肉邊搓邊裝進罈裡,這時外婆咭哩咕嚕的口中念念有詞,大概是求神降福吧!唸完,把以前瓦罐裡積存的「福卡」(族語,小牛的小腸裡擠出的嫩乳草,用鹽醃過,很久以後啟用,味道香醇)拌和在肉裡,然後把罈子用木塞塞住,上面用泥土密封,放在床底或無人知道的地方醃藏起來。

經過幾年後,媽媽醃的肉已經有好幾罈了。有一天外婆說:「我們醃的『醯(音希)繞』(族語:醃肉)該可以嚐嚐了吧!」媽說:「等他回來了再說吧!」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媽等得望穿秋水,還不見爸爸的蹤影。

後來聽別人說他牽著牛到另一個山村裡,愛上了那山村裡的「山花」了,媽聽了肝腸寸斷。母親傷心之餘,把專為阿郎準備的醃了幾年的『醯繞』在外婆嘀咕之下開封了。伸手拿出幾塊,香氣四溢,豬皮起了金黃色的膏,油凍凍的,但不膩人,肉是鮮嫩的紅色。

媽心腸好,吃不了,只好一塊一塊的分送給村裡的人吃,大家吃了頻頻叫好,都說:「羅蘭娃(媽媽的名字)不再是小孩了,她做的醯繞是全村最好吃的。」很快的這個消息傳遍了山村,也吹送到他山負心郎的耳裡。

爸爸為了探個究竟,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偷偷的溜進媽的房裡,又走進廚房找東西吃,母親佯裝不知情。好不容易他找到了一罈第一次醃的豬皮,自己就地吃將起來了。母親看了這般情景,又好氣,又好笑。當他快吃完時,媽媽在床上開口了:「味道如何?如果下次你想再吃,請你再來吧!這些原來都是為你而醃的呀!」

老爸聽了感動得流下淚來,跪下來對她說:「噢!羅蘭娃,妳才是我的好太太,我要陪伴著妳。我最喜愛吃妳做的豬皮醯繞。」媽媽咯咯發笑!老爸趕緊邁進房裡,摟著媽媽走出門外唱著:「哪咿呀!月亮照著那山坳上的人家,山坳裡有個家嗨唷……家有個好姑娘,好妻子唷哪洋!」老媽接著唱:「哪咿洋!誰是好姑娘,好妻子嗨洋……」他接口唱著:「羅蘭娃是我的好姑娘,好妻子唷嘿!」這時,月光顯得分外的皎潔……。

吃醯繞時,因為不能人手各一刀,也覺得用刀不夠味,所以各人用一薄竹片,吃時把軟而鬆口的醃厚豬皮(醃肉中豬皮最好吃)一端含在口裡,另一端用左手捏著,右手執竹片,按需要的大小,用竹片往右輕輕一畫,豬皮很快就畫斷了。配著糯米糰、甜酒吃,齒頰留香,既不膩也不油。這種吃法雖然粗野而滑稽,但是大家在邊吃邊笑的氣氛中進餐,的確是獨出心裁的一道美食!

吃遍南北名菜,好像就沒有這種口味。它雖不是人所周知的大菜,而且也不能登大雅之堂,但是它卻是本族認為垂涎欲滴的好菜,也是阿美族風格特殊的佳餚。移居到城市的本族人,雖已習慣吃油膩的菜,但是每遇知己時,總要問問對方有沒有阿美族菜?然後放低嗓門輕輕的說:「山上的人家,不知哪家有醯繞?」「我也好想吃,我正想問你哪!」無形中,它已變成了本族連心的暗號。@*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