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不斷運動和發展,矛盾就無處不在,無時不有,正、反兩方面的東西就永遠存在。還是中國古老的《易》展現得好:陰陽互相轉換,有時陽多,陰就少了;有時陰多,陽就少了。但不會是陽徹底戰勝陰,也不會是陰徹底戰勝陽,物極必反,「絕對」是沒有的。
儒家對處理事物的發展,採取一種「中庸」的態度,也就是在矛盾的兩個對立面中,採取不偏不倚的中間路線。
儒家這種處世方式,雖然沒有西方形式邏輯的理性思維,沒有對事物抽絲剝離的推理、判斷、綜合、統一、概念。但其對事物發展的規律,竟能拿捏得恰到好處,中國人的哲學覺悟,值得信奉達爾文主義進化論者們深思,弱肉強食、事物以螺旋式上升不斷發展、世界總是不斷向前發展的。在這種理論下,人類互相敵視,互相殘殺,並對其賴於生存的地球不斷索取。目前人們已清楚地看到,世界不是不斷地向前發展,而是快速地沈淪。
所謂的發展,也是以後退為代價的。以黑格爾辯證法的矛盾論來解釋,也是恰當的,一個矛盾包含兩個方面。有上就有下,有發展就有後退,有上升就有下降……等等,又根據物質的不滅定律,物質不可能被消滅,它只是轉化成另一事物,以此來說,在一個宇宙統一體中的物質,矛盾的演變就像中國八掛圖裡的陰陽魚,不斷互相轉換,有進就有退,如果說有螺旋式的上升,也是暫時的,不是象黑格爾說的不斷「揚棄」後達到「絕對」。
中國現代史的演變,就說明這個問題:中國近代社會的發展不是螺旋式上升,不是向前發展了,而是倒退了,「文化大革命」到了極致,致使中國倒退到奴隸社會。螺旋式上升在黑格爾的「精神辯證法」裡有可能,但作為一個人類世界的宇宙法則,則是錯誤的。
中國人的「中庸」智慧,其高明就高明在這裡:中國人知道不可能徹底消滅矛盾,只能在矛盾的雙方取得平衡,以求達致生存的最佳境地。
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就是抓住中庸之道。
黑格爾先畫了一個大圓圈,將歷史發展總體放進去,然後用矛盾論,從無到有,不斷發展,否定之否定,螺旋式的上升等裝進這個大圓圈,最後揚棄出「絕對精神」。這個總體發展決定論,是非常荒謬的。
我們試問:黑格爾已尋求到「絕對精神」了,認識不是已經終結了嗎,為什麼今天我們還在不斷地認識呢?還承認世界、宇宙有許多不解之迷呢?顯然這說明我們還沒有抵達「絕對精神」的彼岸。沒有知曉彼岸,我們如何否定之否定出一個「絕對精神」來呢?這個「絕對精神」,可以說是杜撰出來的。
黑格爾與康德唱反調,他認為理性思維是無限的(黑格爾:《小邏輯》賀麟譯,商務印書館,1980年7月第2版,96-97頁),試圖將理性抬上萬能的地步,由此揚棄出絕對精神來。我們就承認思維本身是無限的來說,也造就不出「絕對精神」來,因為無限決不可能生出絕對來。無限本身就意味著無絕對。
(待續)
(轉載自黃花崗雜誌社《通往天人合一之路》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