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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文集

傅國湧:「這與你無涉」

【大紀元7月31日訊】1932年12月,上海老牌的《申報》老闆史量才起用 28歲的黎烈文改革「自由談」副刊。在一年多時間內,魯迅一個人就在「自由談」發表143篇含沙射影的雜文,結集的有《偽自由書》、《准風月談》、《花邊文學》等。此外,茅盾、巴金、老舍、郁達夫、陶行知等人也在上面發表了大量評論、雜文,「自由談」成為「一種站在時代前面的副刊」,超過了國民黨當局容忍的尺度。上海市社會局長吳醒亞向史量才施加壓力,要他撤掉黎烈文。沒想到他竟回應說:「《申報》是我個人產業,用人的事不勞外人操心,我自有主張。章依萍決不聘用,黎烈文決不撤換。」「感謝諸公惠臨施教,我想諸公也未必願將『自由談』變成『不自由談』吧!」到1934年5月9日,黎烈文為了不連累史量才,主動提出辭職,主持「自由談」1年6個月零9天。

《良友》是1926年在上海創辦的一本綜合性畫報,沒有政治傾向性。1933年,左翼女作家丁玲被國民黨當局逮捕之後,《良友》發表她的一篇小說《楊媽的日記》,主編馬國亮還在後面寫了個編者按,稱這是她失蹤後由她的朋友投寄的未完成之作,因為是日記體小說,片段成文,可以從中看出這位中國女作家的文筆和意境。此文一出,驚動了上海國民黨市黨部的主任委員潘公展。良友公司的經理余漢生及趙家璧被請去談話,潘指責良友出版左翼作家的作品,還有《蘇聯大觀》、《活躍的蘇聯》等書,《良友》畫報也經常發表這些作家的文章,認為馬國亮、趙家璧和共產黨有關係,要良友公司炒了他們兩個的魷魚。良友總經理伍聯德聽了匯報,只是淡淡地說:良友是民營的企業,政府管不著。叫馬、趙兩人照常工作,不必理會他們。接著,國民黨上海市黨部又給良友公司來函,要公司將他們解僱。公司一面為他們向潘公展申辯,一面託人向南京的國民黨中央去說情。此事最終不了了之。馬國亮晚年回憶,他們的編輯方針仍一如既往,並未因此而改變,感嘆良友公司當年不要求他們自律,絕不干預,「這是十分難得的」。

1933年是「九一八」事變兩週年,《大公報》計劃出一期紀念特刊,張季鸞、胡政之兩巨頭事先已安排好,請曾在哈爾濱郵局工作多年的票友記者陳紀瀅秘密前往東北採訪。陳於這年9月16日上午順利回到天津的報館,一天多的時間就寫出了36000多字,足足三個版面,題為《東北勘察記》,對淪陷後的東北方方面面的情況做了第一手的詳細報導。「九一八」特刊完全是獨家新聞,轟動一時,日本大使館接到天津領事館的報告後大為惱火,當天就向南京政府外交部提出抗議,理由是「有礙邦交」。當南京來電話時,胡政之正好在宴請陳紀瀅等人,陳向胡表示歉意。胡的回答是:「這與你無涉,報館既刊出,即應由報館負責。」

1936年,《大公報》開辦上海版,重心開始南移,蕭乾那時主持文藝副刊,發表陳白塵一個抗日題材的獨幕劇《演不出的戲》,惹了麻煩,儘管他在編輯時把所有「東洋人」中「東」字都換成了「×」,日本人還是不依不饒,向租界法院控告《大公報》犯了「反日」罪,「妨害秩序」。9月11日,一襲布衣長衫的張季鸞出庭應訴。因為那個「×」,一週後法庭判決《大公報》勝訴。張季鸞和胡政之不僅沒有責怪蕭乾,還讚許他那個「×」打得好。上海淪陷後,《大公報》除了維持張季鸞主持的漢口版,胡政之另帶一支人馬開辦了香港版,蕭乾繼續編「文藝」副刊,他的版面經常因為檢查官抽文章而開了天窗。有一次整個版都沒通過,被審查官打了個大紅「×」,那天他正好看電影去了,去哪家影院沒有人知道,胡政之派人一家家去找他,終於把他從黑洞洞的電影院裡找出來,補發了稿子。此事急得他滿身是汗,可是胡只詛咒審查官的蠻不講理,還是沒有怪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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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片段使一部中國新聞史有了永遠都活著的聲音,有了生氣和力量,雖然這一切正在離我們遠去,但這些片段構成了新聞史的精神脈絡,這些脈絡要比發行量、廣告收入重要得多,那才是一家報紙或雜誌的精、氣、神。(//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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