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7月30日訊】 自尊與榮譽

轉眼過了三年，國中畢業之前，想要考高中的同學們都要補習，學校也舉辦了一些升學說明會，但對這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我來說，卻完全沒有任何概念。…學校裡沒有人找我去參加補習，老師們也沒有對成績一向名列前矛的我打過任何招呼，我一個人安靜的、疏離的等待著，等待著最後，我也許會有的任何機會。

該來的還是來了，沉悶的低氣壓終於在有一天被打破了，那天媽媽開口問︰「素卿啊，妳有要考嗎？」…我心想，媽媽開口問了！…可是當我看著媽媽那張憂勞、憔悴的臉，她凝重的、閃爍的眼神…一副無法啟口的模樣時，﹙也許是愈苦的孩子愈懂得孝順吧！﹚…我竟然深吸了一口氣瞬間回答她︰「…我不愛讀書，我根本不愛讀書，我喜歡賺錢，我想好好的賺一點錢！…」

就這樣，畢業前夕台北泰山一家紡織工廠來到新港國中﹙今成功國中﹚招女工，我也去報名了，就等著畢業後一個星期，學校的張主任便要帶著我們向工廠報到。…百味雜陳的媽媽捨不得我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是最多一年只能回來一次的遙遠工廠，便特別跑去市集裡的百貨商行，從玻璃櫥窗裡模特兒穿戴的身上，買下了兩套我們從小就只能看，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擁有的衣裳。

我記得北上的那一天，我穿著新衣，腳上蹬的卻是媽媽年輕時僅有的一雙高跟鞋﹙而且竟然還有四吋高﹚，因為媽媽覺得這雙鞋子比較好，我原來的鞋子爛爛的，也沒有多餘的錢給我買鞋了。就這樣，我們一群要負擔家計的少女搭上了命運的火車，在淚眼中告別了家鄉。

思鄉與病危

工廠的管理很嚴格，來到工廠後我發現，我們早上七點半就得上生產線工作，一直工作到晚間九點半﹙晚間工作算加班﹚，一天十四個小時，除了短暫的休息用餐時間外，都在工作。兩週放假一天，但不能離開工廠跟宿舍的範圍出去市街，每月領薪的時候，會由舍監把女工們事先約定的收入，一一代寄回家。…自從我來到工廠，雖然吃到了自小便饞涎欲滴的白米飯﹙而且天天都可以吃得到﹚，大量的工作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苦差事，但是思鄉的情緒卻無時無刻不壟罩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水土不服的頭重腳輕，十八歲的我看到其他人打電話有說有笑的，我也拿了台北叔叔家的電話號碼，跟著在公共電話前排隊要學著打電話。﹙阿嬤後來跟著叔叔一家搬離了太平山，到了台北市松山區落腳，隨後有來過台東看過我們一次。﹚但可能是我太笨了，拿起話筒來我不知道該怎麼撥號，怎麼講話，話筒離耳朵太遠也聽不到聲音，自卑的我當時開不了口問，就頹然放棄了。

就這樣，我看不到台東的青山、藍天，也看不到我家的果園、海邊，似乎也沒有人知道或在意我是誰，我只不過是一個像機器人般工作的卑微女工。…每天醒來一張開眼睛，就是一堵一堵厚重的水泥牆包圍著我，……長期水土不服的我終於病倒了！

病情看起來像重感冒，但是舍監怎樣給我服藥都不會好，甚至還昏過去了兩三次，﹙雖然我從小就知道『活著就是忍』，但這一次我是真的『忍不住了』！﹚我虛弱的拜託了一個同事，請她幫忙打電話到我叔叔家找我阿嬤來。…就在我病的昏昏死死時，阿嬤真的來了，當她看到我在宿舍裡病成那個樣，一邊破口大罵我的媽媽太狠心，一邊著急的連絡叔叔把我帶出了那個「不見天日」的工廠。

青春進行曲

從此我寄住在叔叔家，而台東的爸媽也在那年買了房子，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但是，眼前叔嬸家的日子是不好過的，他們十坪大的地，樓下是嬸嬸給人理髮，樓上是叔叔做家庭代工車電繡的地方，加上他們還有三個孩子、一個阿嬤、一個我，生活過的捉襟見肘的。所以等我養好了病，便在叔叔樓上幫忙車電繡，半年後叔叔看我都會了，便介紹我去工廠裡做電繡熟手，日後我吃住便在工廠，有了收入後又開始寄回家，生活上也就成熟“單飛”了。

在電繡工廠待了一年多，我開始熟悉台北的環境，也開始會跟人家逛街了；離開台東已經三年，我終於第一次花錢買了一塊香皂，﹙當時大家都有香皂，我也很想擁有一塊。﹚而離鄉的這三年間，我仍然穿著當初離開台東時，媽媽所買給我的那兩套衣裳，完全沒有變。

當時小我四歲的二弟，繼大弟上來台北讀書後，也在高中畢業後來到台北半工半讀，他讀夜校，白天在工廠工作，晚上就住在辦公室裡面，我卻得常常花時間照顧他；因為他膽子小、身體弱，水土不服老是生病，晚上一個人睡在公司裡面又會害怕！加上每帶他看一次醫生打個針，就要花掉不少錢。於是我只好常常帶他回我工廠的宿舍睡，又怕被人發現，每天天一亮就要趕快帶他出門，日子過的真的很不方便。

就在這時，經朋友介紹認識的先生，便幫助我照顧著我的二弟，讓他住在他們家中，減輕了我不少負擔。也許是因為這樣，日積月累的一些照顧，讓先生後來開口向23歲的我求婚時，我並沒有多想，也就答應嫁給了他。

婚姻與生活

先生在家中排行老二，跟自己就學中的三個妹妹，一個弟弟同住，而我婆婆則是跟她的大兒子、媳婦同住他處，並不常回來照顧這些孩子。於是我嫁進他們家後，自然要幫忙先生負擔家計，也強力要求這些處於青春期的小叔、小姑們必須要省水、省電、省電話跟瓦斯費，…更常常因為沒有錢，不得不在生活瑣事上跟他們起糾紛。…我仍然非常努力工作，知道嫁過去後就必須要當一個“新媽媽”——免費現成的女傭。但先生新婚後是非常疼愛我，雖然他做工的收入不多，我卻沒有什麼欲望，已經覺得相當滿足了。……﹙待續﹚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