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今天,我們都是一頭豬
【大紀元6月27日訊】鑼鼓喧天,鮮紅的地毯,被警戒線圈起來的一堆堆被稱為人的動物,都在焦急中期待地震博物館的剪裁儀式。主席台上已經坐了滿滿一台的達官貴人,不過前面第一排中間的十幾個位置還空著。那是留給這次剪綵中最尊貴的客人們坐的。
一隊豪華車隊跟在開道的警車後面緩緩駛到博物館門前,禮儀小姐們扭動著水蛇腰兒趨前,伸出白蓮藕般的手兒輕輕拉開車門,接著幾個光腦袋和幾個擦滿了髮油的腦袋從車裡冒出來,禮儀小姐們熟練地打開了陽傘,為這十幾位遠道而來的領導和剪綵嘉賓擋住混濁的陽光和充滿臭汗的空氣。站直腰的領導們卻都沒有向主席台走去的意思,他們都在等車裡最重要的東西出場。這時館長走了過來,身後跟了兩位禮儀小姐中最讓人銷魂的可人兒。
嘉賓們紛紛側身讓館長走到下車前,館長弓下腰,翹起屁股,鑽進第一輛奔馳車的後排,然後屁股翹在那裏停下來。從外面看上去,他巨大的肥胖的屁股一搖一晃的,折騰了好一會,如果不是包住屁股的褲子,還以為他在干房事兒。過了一會,屁股總算倒退著爬了出來,然後是身體,腦袋,當他的腦到被大家看到時,都注意到他額頭上有一層汗珠,但館長的臉上卻洋溢著溫馨的笑容……
鑼鼓聲突然消失,人群的喧嘩也嘎然而止,因為大家看到館長從車裡抱出了一個和這裡的人都不一樣的另外一種動物——一頭豬。
乍看上去,那頭豬好像是引進的優良型瘦肉豬,但定睛一看,立馬可以看出那頭豬一定是學人類減肥而得了厭食症,嚴重的營養不良。不過,就算骨瘦如柴,那豬也不會輕到那裏去。館長吃力地抱著豬帶著幸福的微笑巡視一週,然後就感到了讓他有些吃力的重量。他不滿地瞪了眼兩個花容失色的禮儀小姐。
禮儀小姐忸怩地走過來,伸出白豆腐似乎手兒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那頭豬的前後蹄子,減輕了重量的館長這才鬆了一口氣,在懷裡的豬兒,左右兩邊的人兒的簇擁下,緩緩向主席台走去,身後跟著那隊剛剛從車裡爬出來的十幾位高官和嘉賓。
對這種剪綵儀式極其熟悉的高官和嘉賓都熟練地走到了貼有自己名字的座位前,但沒有一個坐下來,他們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頭豬。館長和兩位妙齡少女正抱著那頭豬站在第一排最中間的那個位置前,那個位置椅背上的名字是「朱堅強」。在兩位少女的幫助下,館長終於把那頭叫「朱堅強」的豬安放在座位上。不知道是為了不讓它滑下來,還是防止它溜掉,館長隨即給斜躺在椅子上的朱堅強同志繫上了三條安全帶,結果觀眾席中那些沒有坐過小轎車的鄉下人立即發出一片驚呼,他們以為這只豬犯了什麼顛覆罪或者煽動罪呢,那不是正被五花大綁,哈,今天可以看到久違了的就地正法的場面了。
那頭坐上來頭號交椅的豬有點不老實,館長順手塞了幾片安眠藥在它的嘴裡,這才安頓好這頭豬,抬頭一看,離開剪綵的吉時差不多了,館長大步走上講台,聲音洪亮地說,各位領導,各位來賓,今天是地震博物館開業剪綵,在剪綵前,我們要請一位最尊貴的客人發言——
他的話音未落,主席台已經發生了微妙的騷動,因為坐在台上的有北京來的領導,有地方諸侯,還有上海請來的文化大師余苦旅和山東省作協的詩人副主席,還有……說真話,這裡哪一位不是最尊貴的?哪一位會認為自己比其他十幾位差?可是,館長卻說請了一位最尊貴的客人做主題發言,天啊,該不會是自己吧?我可沒有準備呀,哈,不過不怕,我本來就出口成章的……——可是,如果不是我,那我老臉往哪裏放?請了這麼多人,只有一位發言,一會想起的那個名字會不會是我?真難熬呀——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我現在宣佈——館長拖長了聲音,賣了一個關子,眼看主席台上有十幾張焦急的臉兒隨時都會綻放出歡笑和難堪——我宣佈今天的演講嘉賓——就是朱堅強!
突然十幾張臉兒都被放鬆和錯愕的表情弄得模糊一片,館長臉上笑得好像荷花似的,他心裏更加得意,沒有想到,這頭理想的豬解決了他的大難題,否則,今天他能夠請誰上台致詞?今天就是選任何一位上台,他一定會得罪另外十幾位,這館長還能當下去?
貴賓們都把眼光投在第一排中間那個呼呼大睡的豬的身上,余苦旅和詩人副主席嚴重明顯地流露出強烈的嫉妒,館長當然注意道路,他開口道,各位,由於朱堅強同志在地震的廢墟下頑強地度過了36個日日夜夜,身體還沒有適應自由的、沒有任何壓力的、充滿光明的環境,所以,今天的發言就由朱堅強寫稿,由我來代朱堅強同志朗讀——
掌聲雷動,主席台上各位終於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躲過一次侮辱的領導和貴賓們也使勁地鼓著掌兒,很不幸,掌聲兒把那頭豬弄醒了一會,它不滿地掙扎了幾下,放了幾個空空的豬屁,又呼哧呼哧睡了過去。
館長看到豬睡過去了,才從口袋裡拿出演講稿,聲情並茂地讀了起來:
啊——就在那天動地搖的一刻,我雖然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連站都無法站穩,可我沒有第一個衝出豬圈,因為我知道,我不能丟下那些小豬不管,還有我的母親,我得救它們,我不能當朱跑跑——可是,等我終於站穩了,我才發現,那些小豬早就它媽的一溜煙地逃命了,而我的母親——我這才想起來,早在一年前它就被主人宰掉吃肉了……
當我想跑的時候,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眼前那個黑呀——啊,一片黑暗,這時我就想到我家主人孩子常常朗誦的那首詩:我要用黑色的眼睛尋找光明……我一個人——不,我一個豬在廢墟下,苦苦支撐了36天,我容易嗎?我靠喝自己的尿水維持生命,後來連尿水也沒有了,那麼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可以驕傲地告訴你們,我幾乎完全是靠堅強的意志活下來的——你們別不信,以為一頭豬就不會有意志了?我想,大家一定想知道我的心路歷程吧……
記得在第三天,也就是在最關鍵的黃金救援時間悄然過去後,我開始感到絕望,這時開始下雨,順著雨水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啊——我聽到了,「中國加油,中國加油」,那呼聲真讓我這頭豬感動和興奮,當時的我霎那間淚兒如雨下……
我暗自對自己說,我也要加油,加油自己能夠活下去!於是,我繼續靠堅強的意志與黑暗、飢餓和死神週旋。可由於我看不到外面的光,很快我就失去了時間概念,可是,我的是非和道德觀念卻沒有失去,在最艱難的時刻,我暗自鼓勵自己,我一定要堅持下去,我要活著出去,把真相告訴大家——告訴我摯愛的人類,我要告訴他們,千萬不要為豬圈的豆腐渣工程自責,更不要互相指責,千萬不要被海外一小撮反華勢力利用,那些人整天就想找我們的錯,他們等待這個地震已經等了幾百年了,現在終於找到了機會,但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利用。我要出去,告訴那些吃我們的肉而生存的人類,豆腐渣不可怕,可怕的是利用豆腐渣工程做文章,破壞和諧的環境……
(館長念稿到這裡,注意到上海飛過來的文化大師余苦旅先生很不自在。余苦旅這時正在想,我考,這次終於讓我找到了誰在一直盜版我的書,原來是這頭豬!)
各位,我雖然是一頭豬,但我也是一頭理想的豬,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活著出去,愚蠢的人類中不會有人有如此高的警惕性,更不會有第二頭豬會寫文警告中國人不要被一小撮反華勢力利用。就是有了這個信念,我又堅強地活著,可是——
可是我聽到外面的挖土機停止了,聽到大地不在振顫,不久,我就聽到了人群歡呼的掌聲一次一次地響起來,我知道,那個叫人類的動物已經停止救援,而開始開慶功大會了,唉,人類真是蠢!你們人類可以在廢墟下活多久我不知道,但我們豬卻還有活在廢墟下等待你們救援的,你們怎麼能夠停止救援而去開慶功會?真他媽的比豬還蠢!?
不過,我不能怨天尤人,畢竟我們比人類要棋高一著。你不要不相信我,你看過《動物農莊》 沒有?不錯,我們豬早就實行自治過,而且還一度實行過民主呢。只是那種民主把我們折騰得夠嗆,所以,我們還是願意繼續當你們人類的寵物和食物。
我又扯遠了,怎麼像那個囉七八嗦的楊恆均?各位,我就繼續說吧,可能是我要死了,因為我發現自己的耳朵變得特別靈敏,完了,完了,我要死了……這時我突然聽到外面傳進來的微弱的聲音,是人類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麼?他們在說重建,還說要建一個地震博物館,啊,還說到北京的奧運會就要開幕了……
各位,請原諒一頭豬的真情流露,(發言稿念到這裡時,館長眼裡充滿了隨時會掉下來的淚珠)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身上還有液體,因為我竟然又流出了眼淚……啊,如果我能夠出去,那該多好,我一定要帶著小豬豬們去逛逛博物館,我會告訴它們,地震中湧現了那麼多的英雄,你們一定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安定團結,我還要——對了,我還要去參加奧運會開幕式,到北京去見我的心愛的人兒……
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如果能出去的話,可如果不能出去怎麼辦?在又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我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各位,不要以為一頭豬就沒有什麼信念,我不但有信念,而且有理想、有夢想——是的,我想起來了,就在我被救出來的前幾天,我的生命已經處於彌留之際,當時我連尿都拉不出來了,真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如何活?我是靠堅強的意志和理想活下來的。我——一頭理想的豬,也是有理想的!我當時的理想是什麼,請允許我用一首詩來結束我的演講,這首詩的版權屬於智力超群的豬,也只有我們豬才能寫出這樣的文字:
啊——地震了,地震了
我不要當朱跑跑,我要當英雄,
啊——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可我不能死,否則反華勢力就利用我了
啊,我要死了,但我就是感到甜蜜,
為啥?
主席喚,總理呼,
黨疼國愛,聲聲入廢墟,
十三億人共一哭,
縱做鬼,也幸福——耶,也幸福!!
……
館長的充滿激情的聲音剛剛落下,暴風驟雨般的掌聲響了起來,第一個衝上講台奪過話筒的是山東作協副主席,他聲音沙啞卻充滿幸福地說:謝謝這頭尊貴的豬,你代表我們說出了壓抑在我們心底的肺腑之言,感謝你——
隨即上海來的文化大師余苦旅被推上了講台,他拿起話筒,媚眼朦朧地凝視著前排的幾個北京的領導,清了清嗓子,調整了音量,等到全場都鴉雀無聲的時候,大師以詩情畫意的音調含著眼淚輕輕朗誦了他的即興詩:
今天,我們都是一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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