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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為快

笑蜀:我們需要悲傷的聚會來釋放悲傷

【大紀元5月21日訊】(笑蜀:不能批評,不能反思。那麼抒懷一點點個人心情可以嗎?抱歉,實在是忍不住了。)

下班坐公車回住處,車上的移動電視正在播放廣州電視台的募捐晚會,怎麼看怎麼彆扭。老是佔據鏡頭中心的支票模板,尤其刺目。

主辦方的初衷無疑是善意的,相信也確實收到了募捐實效。本來以愛為主題的慈善活動,卻為什麼讓我愛不起來呢?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無非因為跟我的心境不合。如果說地震屬於難以預知的天災,巨大損失盡在情理之中,誰也怪罪不得。但中小學生那麼大面積的傷亡,怎麼都無法讓我接受。散落在廢墟中的五顏六色的書包,遺體旁母親們的仰天號啕,這一幕幕慘絕人寰的場景,一直縈繞在我的腦際,揮之不去。

前日看央視,聽到民政官員講災民心理危機是一個嚴重問題,當時還不太當回事,以為那都是災民的問題,自己不在其中,心理應屬正常。可是連續幾天茶飯無味,無論在斗室裡,還是在旅途中,每每念及災區慘狀,都禁不住潸然淚下。生活當然要繼續,但是顯然,悲憤、焦躁的情緒不知不覺佔了上風,所以才不能容忍那檔募捐節目。那輕歌曼舞,那流轉的眼波,那職業的微笑,突然顯得那麼刻板,那麼輕佻。

看來未必都是節目的問題。那檔節目換在平時,以自己通常的心態去看,雖然無甚可觀,但至少不會特別厭惡。為什麼現在就這麼挑剔呢?只能解釋為自己的心態變了,自己的心態已經不那麼正常了。

仔細觀察,身邊的朋友大多跟自己一樣。這麼說來,心理危機未必都是災民才有的問題,像我們這樣的所謂局外人,也多多少少都有心理問題。其實我們又何嘗局外?那一道道強大的震波,雖然遠在千里之外,但不照樣同時震撼著我們?這不只是物理意義上的震撼,更包括了心靈上的震撼。我們在同一塊土地上,我們原本就是同一個民族,原本就是同一個人類,我們原本就是一體。如此概念,原來也並不是沒有,但原來都是抽象的。只是因為強大震波的震盪,只是因為血淋淋的事實,才真正讓我們對這個原本抽象的概念有了切身的體會。

十指連心。每一個良知未泯的人,都不可能不心痛,都不可能不受傷。悄然之間,自己眼中已經山河失色,任何歡快的聲音,任何歡慶的舉動,都是對自己包容度的一種挑戰。總幻想有一個場合,能夠彼此放縱自己,能夠彼此傾訴,能夠彼此抱頭一哭。

受傷的不是某一部分人群,受傷的是整個社會。從心理上說,幾乎每個人都是災民。而受傷就需要療治,就需要宣洩,就需要撫慰。如果長時間沒有宣洩的通道,得不到起碼的療治和撫慰,那麼就會積久成疾,就會導致社會心理潛在的病態。設想那場募捐晚會不是僅僅為了讓大家掏錢,沒有拿腔拿調的舞台味,而是完全開放的,每個人可以平等參與的一場燭光音樂會,每個人都可以借此遙祭那些遠去的冤魂,同時舒緩自己過於陰鬱的心,我還會那麼反感那台晚會嗎?顯然不會,我只會對它心存感激,只會對它依依不捨。

說白了,我們需要一起追思,我們需要一起痛哭,總之我們需要悲傷的聚會。我們需要用悲傷的聚會來釋放自己的悲傷。這完全可以大聲地說出來,這沒有什麼難為情。可是,我們到哪裡去找那樣悲傷的聚會?那台募捐晚會原本無須那麼生硬,募捐原本可以和悲傷的聚會同行。或者毋寧說,如果是悲傷的聚會,募捐的目的其實更容易達到。但偏偏,募捐晚會就開成了那樣,在那裡我們只是看客,在那裡我們只有掏錢的份,而並沒有一起痛哭的權利。

又豈止是一台募捐晚會開成那樣。每天每天的救災報導,傳出的大多是好消息,都是積極,正面,樂觀,都是反映我們如何眾志成城,如何無往不前,如何人定勝天。徬徨、恐懼、悲傷都為我們所不屑,似乎這些不屬於人類遭遇大劫難的正常反應。我們一直以堅硬的心為榮,以柔軟的心為羞。這就是我們的生命文化,不尊重個體生命感受的一種粗鄙的生命文化。在這種生命文化的主宰之下,我們如何能不活得尷尬、活得苟且、活得恥辱。

而這,正是我們新的悲傷。我們悲傷但只能獨自悲傷,我們痛哭但只能獨自痛哭。我們的心陷於血泊,但只能獨自掙扎。苦海之中,無船可渡,我們每個人都是孤兒,只能無助地漂流,跟莫測的風浪無望地不斷搏鬥。

──轉自笑蜀博客(//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