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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廣場

賀偉華:八九那年代(3)

——公民反抗與憲政民主追求

【大紀元6月9日訊】從上世紀七十年代末開始,橫跨整個八十年代的,是一浪高過一浪的人文主義思想解放運動。從集體到個體、從人身依附到個人自治與自決的,我們於慘淡中經歷著從傳統到現代的發展過程。當我們聲嘶力竭的抗辯著”國家與社會不過是不同信仰、不同追求、不同個體的集合”時;當我們莊嚴的宣誓” 除了公民各自為之服務意見一致的目標之外,我們不承認任何的國家目標;除了公民各自為之奮鬥意見一致的理想之外,我們不承認任何的國家理想!國家既是不是救恩及神的在世化身,也不是盲目崇拜為之服役的主人;它不過是我們的一種手段、一個工具!”時, 我們已經在心靈的深處抹去了所謂國家與集體的神聖光環,消解了團體本位對個體本位觀的暴虐與強制。從此,在思想自由者的眼裡,人不再是沒有思想、沒有自由、沒有尊嚴的集體附屬品。公民自由與自決抗拒著國家、家族、血緣的集體性強制,化作一個時代的偉大精神力量。

三、公民反抗與覺醒——八九民運的精神遺產

在中國八九民主運動的天安門廣場,令全球震驚的是湖南三勇士余志堅等奮不顧身潑污天安門城樓毛澤東畫像的英勇行為;在六四大屠殺來臨之際,舉世矚目那歷史性的一刻:中國八九民運的經典鏡頭,個人隻身當坦克的英雄形象;在六四屠城發生之後,中國最勇敢的記者──北京國際廣播電台英語部主任李丹,第一時間向全世界英語聽眾及時報導了中共當局屠殺學生與市民的暴行。他們的英雄行為,正體現出現代公民不屈服於強權的反抗精神與完美人格。

在經歷四十年的肉體與精神奴役之後,中國人終於把追求心靈自由與思想解放的自由精神,化作公民反抗運動的實際行動,用個體的血肉之軀,抗拒、挑戰著無所不在的國家暴力機器。他們用個人的實際行動,徹底清除共產黨自我炫耀的一切神聖光環、徹底砸碎暴君毛澤東在人民心中的偉人形象,用個人力量的展現、用人民主權來對抗著國家主權的暴虐與強制。

八九民主運動的自由精神,是新世紀現代公民反抗運動的時代先導。今天的民間群體維權與反抗運動,正自下而上的繼承著八九民運的非暴力、不合作、和平抗爭的理性精神。同時又反思著非暴力行動策略的局限性。

“從公民抗命的角度看, 1989年中國民主運動是人類和平改革政治體制的公民抗命運動的一個高峰。 1989 年運動參與人數之多、階層動員之廣和捲入政治軍事領導層次之高,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在北京,和平的水準也是最好的。四次百萬人遊行,沒有流血衝突。鎮壓前十天的北京,政府撤走了警察,整個城市幾乎處於無政府狀態,但是甚至沒有犯罪。在5 月19 日,當中央軍委調動數十萬大軍乘夜分十路突進北京時,僅僅三個小時就被北京市民全部堵在天安門廣場之外。這也是世界政治史上的奇蹟。在我回顧了1989 年的過程後,所有與會者都認為,中國人做的是最好的;儘管我們被鎮壓了。”[1]

中國學生的非暴力反抗運動之完美在這裡展現得淋漓盡致、美輪美奐,中國公民民主運動素質之高為世界所公認。八九民運的失敗,原因僅僅在於這場非暴力運動所遭遇的對手,不同於蘇聯及東歐國家,是窮兵黷武、殺人不眨眼的中共暴政。由此,我們得以反思甘地的非暴力思想,反思以和平抗爭者的血和生命,喚醒暴政者良知與人性的可行性。而在非暴力思想的基礎上,探討提出公民群體反抗運動的臨界暴力控制策略,力爭把運動發展到政府想要鎮壓、卻無法鎮壓的臨界點上。

八九民運的精神遺產,正在人們的深入領會、反思與借鑒中不斷豐富、完善;八九民主運動的時代 象徵——隻身擋坦克的英雄形象,正銘刻聳立於美國華盛頓的共產主義受難者紀念碑。作為上世紀八十年代時代精神的完美體現,公民的反抗與自由精神,正體現於今天的公民群體抗暴與維權運動當中。而八九民運精神遺產的重要組成,就是完成了從集體到個人、從傳統到現代的觀念轉型與人格重鑄。

四、從傳統到現代、從集體到個人自由的掙扎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人文主義思想解放運動開始,公民的自由精神、權利意識、法治與民主意識逐步覺醒。我們彷彿從歐洲黑暗的中世紀走出,人們義無反顧的追求著自由、自治,展現出激情飛揚、自由奔放的人性光芒。

我們不再甘於國家、社會、家族、家庭與生俱來賦予我們必須接受的身份定位;我們抗拒著來自身份、地位、角色的集體性恥辱與成見;我們渴望著通過個人奮鬥來改變自己的處境、實現自己的理想與人生價值。我們莊嚴的向那傳統罪惡勢力宣讀著我們的誓言:絕不依附強權、絕不依附親情,走個人奮鬥、自主創業的道路。即使由此引發傳統強權勢力的瘋狂打壓與遏制,身陷於更深層次的人身依附被踐踏、被羞辱、被扼殺境地,為自由而掙扎、為尊嚴而抗爭,誓死不悔、在所不惜!

理想與現實的衝突由此拉開序幕,猶記當年風華正茂時,從零開始、白手起家的科研創業,一個新產品——天然茶皂素摩絲,被我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推銷著,每天 800 元的利潤在1988 年可不是個小數目,為我後續的科研開發、三上北京申報專利準備了所需資金。即使地方強權秘密跟蹤指使地痞流氓搶奪我的產品、嘲笑我為走街串巷”提籃子、當乞丐”,我依然無怨無悔、繼續前行;即使當局騙走我的配方,讓人對外報紙廣告公開技術培訓每人次600 元,並從此控制我的產品銷售市場。我依然決不低頭、矢志不渝的走科研發展自主創業的道路。

為什麼創業之路不能依附強權、不能依附親情?我們追求的絕不僅僅是個人的財富與成功,而是基於理想,用自我犧牲的獻身精神來檢驗這個現實的社會。檢驗它是否給予那些與權力無緣的千千萬萬平民百姓以平等競爭、自主創業的均等機會。我被扼殺意味著千千萬萬的個人奮鬥者也將遭遇同等的命運;意味著國家強權對市場、對機會、對資源、對財富的強制壟斷;意味著一個反人類集團控制著千千萬萬勞苦大眾的生死禍福。意味著我們別無選擇的拿起武器,推翻專制暴政,還人們以公正、給於人們追求理想與幸福的均等機會。

按照自然法學,我們假設了一個人類的自然狀態,在羅爾斯那裏被陳述為原初社會;在洛克那裏,被陳述為理想的自然社會,這裡人人自由平等、互不侵犯,個人擁有充分的自由。為了進一步的保障個人的自由、財富、權利、機會與幸福,人們匯聚於一體,簽訂契約、讓渡部份權力成立國家,建立起以公民為主體的現代民主法治國家。然而這種原初狀態的假設只存在於我們的想像,放眼現實的中國,我們看到的是權貴、資本對資源、對市場、對機會的壟斷;看到的是中共強權對思想的控制、對人民的奴役。現實中國向現代契約國家的轉型充滿著血腥與暴力,它為反人類暴力集團所挾持,他們建立起強大的國家暴力機器、強大的特權網絡,及以親緣為基礎、以權力為背景的社會關係網。他們的力量無所不在,他們藐視憲法、藐視法律、藐視契約與合同、藐視經濟正義賴以存在的市場經濟公平競爭原則、它們甚至貌似家庭賴以存在的婚姻契約。他們可以任意妄為的剝奪人的自由、踐踏人的尊嚴、消滅令其反感的一切生靈。

當年經濟學家亞當 *斯密告訴我們創造經濟奇蹟的辦法:解放個人的自利權利與動機。由此,我們看到千千萬萬追求幸福與理想之個體自利動機的綜合行為後果——舉世震驚的經濟奇蹟!以至於市場經濟創造的財富能夠彌補政府官員的腐敗而使經濟走向改良。同時我們也看到,市場經濟得以健康發展的前提——經濟正義下的機會均等、公平競爭原則,亞當 *斯密的經濟學理論由於反壟斷程序正義原則的缺失,助長特權腐敗資本的形成,成了導致明治維新後日本法西斯擴張與侵略的根源;成了德國工業化崛起後引發世界大戰的根源。真正發育良善的市場經濟只有在清除特權腐敗勢力對經濟秩序的強制干涉之後才能夠走入正軌。德國與日本在二戰後之所以能夠實現經濟的健康發展而迅速崛起,正得益於二戰對法西斯強權勢力及地方豪強的徹底清剿。而八十年代我們提出用市場經濟與法治取代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中共強權勢力清除於經濟市場,消滅一切企圖壟斷資源、財富、機會的罪惡勢力,把人們從予取予求的人身依附狀態中解放出來,賦予任何人通過創造與勞動獲得財富與幸福的均等機會及權利;賦予任何人追求理想與未來的權利。

說道從傳統的身份注定到契約倫理的人性解放,我不禁想起了 1987年剛剛畢業時的自主創業經歷,記得當時我動員姐姐和我一起在路邊擺起了夜宵攤,姐姐礙於國家幹部身份開始有些牴觸,我以體驗勞苦大眾生活勸告於她。終於,姐姐、堂弟都加入到我的行列,我們正兒八經的擺起了夜宵攤子,兩個星期下來,姐姐說起了一件讓她感到丟面子的心事:”昨天我上班的路上,兩個年輕的男孩看著我先是打招呼,然後捧著嘴巴笑道:她原來是擺夜宵的女孩,這麼漂亮,太可惜了。”姐姐委屈的說到:”我不是擺夜宵的,我是國家幹部!”我不禁大笑起來:” 這重要嗎?難道擺夜宵者永無抬頭之日?”

八十年代,我們的自由掙扎正是從反抗這種命中注定的身份定位開始的,人們只有擺脫傳統的枷鎖,通過個人奮鬥而實現自己的理想時,人的尊嚴、人的價值、人的自由與人格才得以真正的體現;社會也只有擺脫強權的阻隔,而實現人才的自由流動時,這個社會才是公正與和諧的。當擺夜宵、刷皮鞋不再被視為低賤的工作、當農民不再被視為永遠的草根、當無業遊民有了個人奮鬥改變自我的機會時,我想我們就實現了從傳統向現代的觀念轉型,實現了國家的現代化。

身份注定絕不僅僅如上事例那麼簡單而輕描淡寫,它是建立於以權力及資本為正義根據的金字塔社會結構上的;它是建立於家族、血緣、家庭為主體的社會關係中的。在這裡,沒有社會公義,只有小家族、小圈子的私義;沒有個人主體地位,只有家庭、小集團的集體利益需求。我們的社會既不是人人自由平等的自然社會;也不是公平競爭、機會均等的法治契約社會。這個社會為強勢的罪惡勢力所挾持,它們的喜怒哀樂成了是非善惡道德判斷的價值根據;它們決定著生存於其中的每一個社會個體與家庭的生死禍福;它們決不容忍一個真實的存在對真相的揭露、對強勢的蔑視、對正義的捍衛。就像一個不善討好賣乖、只會說真話的兒子受到父母的討厭與歧視一般,一個天生只講真話而無意中戳穿其謊言、道破現實王道政治真相者也注定為強勢罪惡勢力所忌恨扼殺。他往往由此變成強勢所引導社會公意的犧牲品、成為為公眾玩弄於手心的”阿 Q “。由始至終、時至今日,個人的自由掙扎依然深陷於中共暴政及地方強權的集體圍剿當中。

五、綜述

如上所述,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前,國家與社會並不是現代意義的個人集合,而是集團、家庭的集合。團體本位意味著個人的地位、權利與義務不是決定於個人才能與貢獻,而是決定於個人在特等集團、家庭中的特定身份,這是一種與個人努力無關的、被踐踏人身依附的不合意”人格狀態”,個體無法通過個人奮鬥來改變命運的安排,張顯出人的價值與尊嚴。

隨著八十年代生產力的解放,一場深刻而偉大的思想革命開始了,在我們的心靈深處,國家已不再是家庭與集團的集合,而是不同信仰追求者的個體集合。從團體本位向個體本位的變遷與飛躍,意味著人性的解放;意味著人的自由與尊嚴;意味著擺脫集團與國家威權的限制,最求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張顯出人的高貴。中國的文藝復興、啟蒙運動同時由此而開始。

我們衝破思想的牢籠、擺脫現實的圈禁,追求自由奔放、豐富多彩的人生。一場偉大的社會變革由此開始,從集體到個人、從公有到私有、從人治到法治、從專制到民主。今天自下而上由社會推動的制度轉型與民主建政無不發端於八十年代的人文主義的思想解放運動;今天一切的成就與輝煌無不發端於個體的自由掙扎與個人奮鬥。而今天的社會衝突與對立則發端於六四的血腥鎮壓,發端於人治向法治轉型的受阻,發端與中共當局對個人自由的限制、對憲政民主精神的背叛。追憶八十年代的歷史記憶,再現八九民運的驚心動魄,它的意義正在於對那偉大而輝煌時代歷史遺產的繼承,正在於發揚光大那一特定時期的理想主義政治熱情,為即將到來、整裝待發之全國性公民反抗暴政的新時代偉大民主運動壯行。

註釋:

[1] :王軍濤的《在八九豐碑下的政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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