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禱:與惡告別——自我救贖的儀式 (二)
【大紀元5月14日訊】II. 極權中國
1.
是在這樣的人類文明整體背景下,中國進入了資本主義,並如世人所見,正在「崛起」當中。中國的崛起,當然,是一個悖論,正如中國的繁榮是一個引人誤入歧途的假象。架在馬克思主義和資本主義中間,中國這駕雙頭馬車事實上是羅莎盧森堡對於資本主義發展的理論一個諷刺的註腳。根據馬克思《資本論》,資本主義為內在封閉的系統,它的階段性發展將導致必然的矛盾,並在自身內部孕藏不可避免的革命。在《資本積累論》中,盧森堡提出當資本主義在一地的發展到了飽和時,它將被迫向外移,把尚未資本主義化的地方吸捲入資本的累積過程,以為自己的養份,直到整個地球被資本主義吞食、資源用盡為止。
盧森堡的理論啟示我們對中國的現狀有更清醒的認識﹕中國,這最後的共產主義大國,不多不少地落入了資本主義發展的必然邏輯,成為它的禁臠。
這樣的認識有助於我們看出﹕這被西方的堅船利砲打敗的東方古國已穩穩地從一個外來的身份宿命地轉到它的反面,而其中沒有任何的榮耀之處。這僅僅意味著作為共產主義最後一面可疑的旗幟,中國事實上已把自己送入了資本主義無處可逃的虎口。
當然,在表面上,中國是這一舉措的獲利者。對於衣食終於得到溫飽,甚而富裕起來的人民來說,這無疑是一勝利的選擇。然而如果我們關照的是多數人的幸福,是物質與精神的平衡,以及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那麼中國的資本主義化帶來的災難 – 無論是為其自身還是世界,都是慘痛的。與人民、河山、地球生態所承受的巨大代價相比,這林立的高樓、工廠、節節攀昇的GDP到底意味甚麼,誠實來說,不是我們所能輕易判斷。
中國經濟超限發展的內在危險是﹕在市場自由化的同時,中共政權攀住唯一能維繫自身政權的極權統治不放,因而塑造了一頭舉世無雙的,奇異的獸﹕資本主義極權。這頭獸把馬克思主義中的唯物論、資本主義下的物質主義親密結合,成為它運轉的加倍養料。在這雙料的物質主義之間生出的驚人化學反應牽引下,秉持著極權主義特有的,依據既定的邏輯強力推進的運動力,中國製造了叫舉世詫異的經濟奇蹟,並帶領著世界繼續朝物質領先一切的生活方式朝前奔去。
2.
這頭引領中國崛起的資本主義極權之獸是當今中國危機的禍首。包裹在極權外的一切表象﹕發展、市場、數字,僅僅是一個障眼法。極權主義的一個特色﹕投機,以及它不顧一切的盲動力,已把在西方相對自由主義化的資本主義蛻變為飽含暴力傾向的,非法資本主義。正是這暴力化的超限發展,裹挾著極權主義對人民在肉體、精神上的宰制,以及浮在社會表層的後極權偽自由狀態,界定了中國的現狀。
人民對於溫飽、安穩過日子的一切要求不能使我們忽視這樣的現狀。它注定了溫飽的、穩定的,永遠不會是所有的人。甚至不會是多數的人。為了享受溫飽,人們必須聽話、不逾矩不多管閒事不思索,而享受富足的人則大多是那些踏在人民頭上的既得利益者和他們的後代。是巨大的金字塔那極小的尖頂。成為發展的絆腳石、犧牲品的人跌到了這崛起中的大國視野的水平線下,對於相信穩定、和諧,相信一切為了未來的大多數人來說,他們並不存在。「犧牲一批人是必要的」,他們這樣安慰自己,即使這些人和他們生活在同一時代,是他們的鄰人、親人。踩在這些人的身上、背上,他們往上攀登。
在衣食無虞的表層下,是人們更形飢渴、不被提及的精神。一個辛辣的,對於目前狀況的描述是養豬政策。它形象地、不失自我嘲諷地一語道破這溫飽的真象﹕這吃飽了的肚子是為了甚麼呢﹖又是為了誰﹖吃飽了肚子後,更形空虛的心又將如何安頓﹖那被拋入下水道的心靈,如何把它打撈﹖
3.
在討論人的精神被掏空的危機之前,不能忽略使一切政權面臨崩潰臨界點的,人民生存的危機。
在高樓和繁榮的表象下,資本主義極權無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來自各地、各階層的抗爭在摀不住的民怨下如地氣噴薄而出,而在地火般燃燒的網絡視頻中,高智晟和胡佳在軟禁中突破封鎖的緊急對話、拆遷戶和公安大規模的原始巷戰、在簡陋的帳篷裡哭訴的拆遷戶、手持盾牌的武裝警察和反貪腐、反遣散、反圈地的人民的對峙、跪在一排從天而降的黑武士一般的警察前,要求歸還親人屍體的汕尾村民、上訪者在天安門廣場國旗竿前奔跑、下跪喊冤的影像全部歷歷在目,叫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實勝於雄辯﹕這,就是隱藏在高樓和繁華之後的,崛起中的中國人民的生存現狀。
中國已來到了一個臨界點。面臨消費文化必然帶來的意識上的解放,中共節節升高高壓統治,形成了一座橫亙在極權統治、消費文化偽/預備民主之間的危橋。這座危橋隨著市場經濟開擴的自由空間而繃緊﹕隱秘的恐怖統治更形強化,甚而到了荒誕的地步。同時,在非法化的共產式資本主義下,出現了大量被時代無情淘汰的人﹕財產、土地被掠奪,進一步邊緣化、「三無」的人民,以及踏上了極權地雷的維權人士、上訪者、拒絕精神被閹割的人。
若是我們援引漢娜阿倫特關於極權的理論,正是由於中共的極權性格,它把國土作為被征服的外國土地一般對待,自己的人民成為它不帶一絲情感任意蹂躪的被征服者。在這樣的分析中,中國可以視為帝國主義時期的殖民地 – 唯一的不同是,中國人民是在自己祖國粗暴腳掌下的被殖民者,甚或俘虜。
若是我們考量新中國改造人的野心策略,另一視角呈現的真實就更可驚﹕在把人矮化為純物化的動物性存在的同時,中共展開了對人的尊嚴全然蔑視的統治。在這樣的統治下,人和他的身家性命是根本不存在的,因為「人」是不存在的。換句話說,資本主義與否,僅只是一種掠奪的形式而已。國土上沒有公民,沒有人,只有予取予奪的,「老子叫你三更死,不敢拖延到五更」的「物」。
4.
這裡有一個不可解的內在矛盾。無論多麼脆弱,資本主義化賦予人的經濟自由正在逐步蛻變為模擬民主的公民意識。在飛速的發展下,市場經濟給予消費者的,原本僅僅是一種替代性的,虛擬的偽民主正在悄然蛻變為預備式的準民主。這是人民在經濟自主下逐漸覺醒的必然後果。它已提前到來。
一個弔詭的現象出現了﹕無論有多強烈的腐蝕性,無論這一發展和中共的本意如何逆向而行,資本主義帶來的富足賦予了人民一直以來缺乏的主體 – 縱使這主體依舊是片面的,不完整的,而擁有主體自覺的多數是城市裡較為幸運的居民。無論如何,當人們在虛擬空間裡操習演練的自由已臻成熟,他們勢必要把這自由在真實的空間裡付諸實行。當人們在通過經濟實踐了部份的自我之後,他們新生的自主意識就要朝真正的自由邁進。
退後一百步來看我們的生活,一個不失嘲諷的現象就呈現了自身﹕這崛起中的經濟大國正在身不由己地朝發展的路上挺進,而這瘋狂的發展同時是中共政權苟延殘喘的呼吸輔助器,也是它日日夜夜的掘墓人。這正是歷史的奧妙之處 – 它以自身內在的規律,挾持著人朝前浩蕩挺進。
這足以解釋為甚麼中共採取了正常人(「正常」政權)不會採取的暴戾手段﹕一方面,它已來到了崩潰的最後階段。同時,它已失控。政權內部的分裂正是這失控的表現。所有它非正常的,流露到表層的暴戾行為、對網絡、刊物不斷升高的封鎖、撒遍了各地的公安、特務說明了一件事﹕它在戰慄。它正在由於恐懼而深深地戰慄。(待續)(//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