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禁書連載:如焉(88)

胡發云
font print 人氣: 2
【字號】    
   標籤: tags:

‧60(上)

一個晚上,江曉力逕自來到梁晉生的賓館。

她對門衛說,自己是植物所的,有與防治非典的重要情況向梁市長匯報。門衛打電話找到梁晉生,梁晉生便匆匆趕了出來,一見是江曉力,便有些意外,第一感覺就是茹嫣出了什麼問題,忙問,茹嫣怎麼啦?

江曉力笑笑說,茹嫣怎麼啦你還問我啊?現在她是你的人哪!

梁晉生也就覺得自己的話唐突了一點,辯解說,我想你這監護人總比我知道得多呢。

江曉力說,算啦,你們現在沒一個還能記得我。

江曉力說完,便拉著梁晉生往裡走,說,今晚的時間都得給我。

梁晉生聽了一驚,轉而又笑笑,好啊,要幹嘛?

江曉力說,到房間再說。

梁晉生更是吃驚了,他知道江曉力的脾氣,軟硬不吃,便只好依了她來到自己的房間,進門之前,江曉力順手就將「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了門外。

梁晉生的房是一個豪華大套,江曉力進門之後就往長沙發上一躺,長噓一口氣說,把我累死了。

梁晉生不知道江曉力賣的什麼藥,看她神色正常,衣著也很普通,比平日要憔悴,不像來使什麼性子的樣子。便泡茶,洗水果。

梁晉生端來茶水削好水果,江曉力才坐起來。

江曉力前所未有地正兒八經起來,喝一口茶說,向你匯報工作來了。

梁晉生一笑,你別嚇唬我。

江曉力自顧自說,我們所的藥物組,近幾年來一直在研究幾種抗病毒藥物,非典以來,就加緊研製進度,最近有些重大發現,現在已經查明的幾種帶病毒動物,特別是果子狸,它們的食物中,有一些類型,與我們藥物組研究的植物對像相同,專家們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這些果子狸自身帶病毒而不染病,是否與它們食物中的藥性有關?如果真能夠提煉出抑制或治療非典病毒的有效藥物,那就是一件具有世界性意義的事了。

梁晉生一聽到這裡,眼睛就放出光亮來,身子也板正了,說,你接著說。

江曉力說,我們馬上和病毒所取得聯繫,共同商議了這個問題,大家都覺得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們正好也得到了一些一手資料,包括病毒樣本,結合現在國內外已有的對非典病毒的資料,準備進行下一步試驗研究。

梁晉生說,嗯,再往下呢。

江曉力說,再往下,應該是你的事情了。我覺得你應該儘快進入這個研究項目,這一仗有了眉目,你就是全國抗非的功臣。

梁晉生畢竟是學工科出身,知道一種藥物的研製實驗到臨床應用,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像發饅頭,一夜之間就可以出籠的。便說,思路倒是好,只是這一次怕派不上用場了。

江曉力說,你呀,白當了這麼些年的官,還這樣不懂中國!

梁晉生說,此話怎講?

江曉力說,你當現在最需要的真是藥物?你想想,非典以來,死了多少人?一百個?一千個?再往狠裡說,一萬個?中國十幾億人,哪一樁事上死的人不比非典多?肝炎,腫瘤,心臟病,中毒的,自殺的,車禍,工傷,火災,礦難……報紙上多得都看不過來,就是普通的感冒,死人也比非典多呢。我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藥,是安定老百姓的情緒,是消除恐慌,這是比藥更重要的——要說藥,它也算是一劑藥,是一劑社會安神藥。你需要,上面更需要!

江曉力一番話,讓梁晉生感到醍醐灌頂。

梁晉生問,你們現在進行到什麼程度?

江曉力說,實驗室階段已接近尾聲。我現在要對你說的是,眼下我們不能按常規出牌了,我們必須儘快將我們手裡最大的王牌甩出去。

梁晉生問,如何甩?

江曉力說,儘快進京,召開發佈會。

梁晉生說,這風險太大。萬一以後弄不成,或現在還有漏洞,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江曉力終於被梁晉生一次次畏畏縮縮的提問惹惱了。厲聲說,你怎麼這樣稀泥不上牆啊?我會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我是那樣的蠢貨嗎?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坐在那個地方,高深莫測地聽,然後說幾句放之四海皆准的話,我會給你把講稿都準備好。可以說,成功了,是你的功勞,失敗了,是我們下面具體單位的責任。

江曉力這個晚上說的一切,其實都是她十多天前的一次靈機一動。

江曉力常有這樣的本事,將一次靈機一動,一步一步變成一個巨大的事實。

眼見得梁晉生被非典,更被茹嫣一日日逼上絕路,本來已經漸漸淡下去的江曉力,戀人的癡情更加上母性的疼愛,一下又將她燃著了。她決定不顧一切要讓梁晉生起死回生,她一直在苦苦思索苦苦找尋著種種靈丹妙藥。
(待續)(//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related article
  • 這段日子就像一出濃縮的戲劇,悲喜歌哭都堆在了一起。姐姐打來電話,說姐夫已經出院了,只是人很虛弱,她準備帶他到一個清靜的山區呆一段時間,好好養一養肺。姐夫的肺這次傷得不輕。媽媽也一起去。到了地方,會打電話過來。
  • 那天茹嫣收到一封電子郵件,經過殺毒軟件檢查後,茹嫣打開了它。那是一個網址。網友間,常有互相推薦網站的習慣,茹嫣也曾獲益不淺,知道了許多值得一看的好去處。
  • ‧55
    衛老師依然在醫院。越來越多的人也進到那一類地方去了。好像文革的時候進牛棚。前面的人還沒出來,後面又一批一批關進去。近在咫尺,陰陽兩隔的感覺。
    日子過得像停了擺一樣。人們一分一秒數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是一個頭。中央台每天下午4點的一組數字,成了大家每天刻骨銘心的牽掛,好像戰時每天敵我進退的戰報。
  • ‧55(中)
    從茹嫣的第一篇《兒子的成年禮》,到《一個城市的恥辱》,數月之間,跨度很大。達摩記得自己給她的第一個跟貼是「佳人文采,慈母情懷。」當時儘管很喜歡她的文字,但多少還有一些戲謔意味在裡面。現在看來,這八個字似乎不夠了。從《一個母親在黑暗中的痛》,到伊戰開始後的一些帖子,再到非典以來的一系列文字,茹嫣以自己獨特的方式,獨特的眼光,獨特的感悟力在解讀這個世界。他知道茹嫣並沒有多少理論,茹嫣也從來不用藉助於那些體系來觀察世界來說明世界,她的方法是內省的,是直覺的,是藝術的,是情感的,是審美的,甚至是一種宗教的,哪怕茹嫣自己並沒有信奉哪一種宗教,但是她的情懷裡,有一種宗教精神。
  • ‧55(下)
    達摩在門口履行了一系列手續,量了體溫,喝了藥,填了表,被放行。

    那達摩果然就穿著一身湖藍色工裝,掛著一隻工具袋,還一本正經戴了一隻大口罩。進門的時候,依然自顧自在門口換上了那雙潔淨的布鞋,一臉和善又狡詰的笑。茹嫣覺得,他簡直就是上天派來的,是這個時候最該來的的一個人,心裏的委屈就開始湧動起來。

  • 衛老師入住的那家醫院,已經闢為非典專治醫院。有武警把守,大門外用黃色膠帶圍出一片警戒區,只留出一輛車進出的寬度,行人不得靠近。也沒有誰從那邊的路上走。那座平日裡熙熙攘攘如集市一般的大醫院,如今冷清得像一座監獄。
  • 几天后,医院通知赵姨来取卫老师的遗物。
  • 像藏一個八路軍傷病員一樣,茹嫣一天天為那個與兒子同名的小狗提心吊膽著。外面不再聽見打狗的慘叫,也不再看見那些喪家之犬張張惶惶地在路上奔跑。彷彿這世界上從來不曾有過一種叫做狗的東西。
  • 茹嫣一點也不知道,這一段時間以來,自己一樁接一樁,闖下了一連串大禍。用江曉力對幾個心腹好友的話來說,這女人中了邪了。人家對她那樣癡情,那樣仁義,她卻將人家一步一步往火坑裡推。
  • 當初接管這座城市,有三支力量,一支是一路南下勢如破竹打進來的正規軍,也就是當初的×野,數十年來從長征到延安,從抗戰的華北戰場打到解放戰爭的東北戰場,是屬於中國革命的中堅。一支是從南方及周邊各根據地來的敵後戰鬥部隊,原屬新四軍第×師,這些人在他們這些浴血奮戰的老軍人看來,當屬雜牌。還有一支,是這個城市的地下黨。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