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欣賞】 — 《鴻鸞禧》
《鴻鸞禧》這齣戲全部演完,大約九十分鐘,卻能把人生的離奇變化演的淋漓盡致,而且發聾振聵,讓人深切感受到神的存在–神在護持著善良人,同時也給自私、勢利的人一個機會,讓他們能改過向善,從新走正。
《鴻鸞禧》一開始是天禧星上場,預告窮秀才莫稽與金玉奴有姻緣之分;接著在人間這裡有莫稽從遠方走來,餓倒在金玉奴家的門口。門裡,金玉奴正等候下雪天父親能早點回來,她「自報家門」後,唱起西皮原板:「人生在天地間原有好醜,富與貴貧與賤前世可修。因家貧老爹爹桿頭為首,金玉奴怎比得閨閣女流」,人活的好或壞,古人看的很達觀,這並不是消極,他們知道關鍵在修善,如果能積德命運自然會改變。唱詞裡「桿頭」是叫花子的頭,金玉奴的父親是個乞丐頭頭。
名小生俞振飛飾演莫稽,表演喝完豆汁,用手指括餘瀝吃,顯示他的饑餓。
金玉奴打開門發現莫稽凍臥在地,趕忙喚醒他,讓他進屋避風,拿豆汁給他吃(豆汁至今仍是北京人的食物,尤其一大早喝上一碗熱騰騰的豆汁,真是莫大的享受)。這時金玉奴的父親金松回來了,看到家裡多了個男人十分不高興,他考慮這有礙女兒名節,而天真爛漫、熱心助人的金玉奴根本沒想到這些。
金松一聽女兒是在救人,救人是大好事,當然他也幫。甚至看女兒那麼喜歡莫稽,福至心靈就讓二人結婚了。
第二場先「跳魁星」,預示莫稽將來高中。婚後,金玉奴鼓勵莫稽發揮所長,進京趕考;莫稽留戀新婚,依依不捨,結果乾脆夫妻與岳父三人一起去。年輕人在未得勢之前,人挺隨和的;沒想到金榜題名,外放江西德化縣令,莫稽變了,他受不了有乞丐背景的太太與岳父。嫌惡心一起,災難也跟著來。
金松父女見莫稽高中,歡喜鵲躍不已,沒想到莫稽兜頭一盆冷水,訓斥他倆要懂點規矩;霎時之間,氣氛降至冰點。金玉奴十分錯愕,一時反應不過來;金松心如刀割,他不忍女兒受此無情的打擊,就把呆在那兒的女兒叫到門外來。
四大名旦之一的荀慧生(荀派創始人)在《鴻鸞禧》裡飾演金玉奴。
金玉奴兩肩微聳,臉一仰,倚在父親身上就要哭出來,但她體念到父親心裡何嘗不傷心,於是忍住哭,可是越這樣金松越不忍。這兩個善良人相互慰藉與忍耐,是演員發揮精湛演技的地方,要沉穩、自然;他們兩個不過是平凡的小人物,卻顯露高貴的人性。
即使如此,金玉奴也沒出現與丈夫決裂的想法。當丈夫喚他,場面的小鼓配著她沉重的步兒,像跋涉千山萬水;他惦記父親,但轉過身衝著莫稽答話還是臉掛笑容(據高宜三先生「國劇藝苑」記載,台灣早期演員秦慧芬能將以上情景演的入木三分)。
坐船赴任所就職的途中,莫稽假意叫金玉奴看魚,然後狠心將她推落江中。小生演員表演這段:莫稽收回雙手往外翻的水袖,背手,愕神,場面起饒鈸:切、切、切切切….,莫稽喘兩口氣鎮定下來,喚金二(就是金松,他已成了被使喚的人)說是出了意外,金二豈不知他的心,大罵而去。
這些情節為的是給洞房這場戲鋪路。金玉奴落水被江西巡按(莫稽的頂頭上司)救起,巡按以自己女兒的名義,許婚給莫稽。莫稽正高興著,進洞房卻遭到棒打,他嘗到報應的滋味。忙下跪向金玉奴認罪,夫妻恢復和好,舞台氣氛又喜氣洋洋,在「老丈人又成新丈人」(指金松)的幽默語句裡,觀眾一笑而散。
忘恩負義的莫稽,其實傷害不了真心、善良的金玉奴。現代人太講利害關係,可能很難理解古時候像金松、金玉奴這種人的淳樸厚道。因此,荀派在演出洞房這場戲時,詮釋成金玉奴大發脾氣,指著莫稽罵「狼偲子」,將莫稽視為仇人一般。這根本不符合原劇本金玉奴的個性,會這樣罵的金玉奴,在莫稽餓倒在家門口的那一刻,她早就叫警察把他趕走了,哪還有後來這麼許多的麻煩事。
到共產黨統治中國,荀派更遵照周恩來簽署的戲曲改革《五五指示》(共產黨伸魔爪到各領域搞政治,哪裡也不放過),劇情改的更不堪:打完、罵完莫稽後,巡按義父將莫稽撤職,準備追究他的殺人罪。這是搞革命,說是打破傳統「團圓」的結局,改為「不團圓」。
令人難以想像的是,荀慧生那麼配合共產黨的政策,文革時卻遭到極端殘酷的迫害。年近70的他,身掛「牛鬼蛇神」的牌子,頭被剃成陰陽頭,一再被揪鬥、體罰。最後送到「沙河農場」做苦工,心臟病發倒在地上,監工人員毫無人性,任由其在雪地上躺了四小時,併發急性肺炎而亡。相較之下,古時的莫稽何等幸運,處處都能遇到好人。
共產黨把善良的人變狼,宣揚「以惡制惡」,使社會成了惡魔的社會。共產黨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整人,用強制、鎮壓的手段,使人屈服;也讓人人效尤,天天都在鬥爭中。它以「仇恨」的觀念煽動、蠱惑人心,把傳統溫柔、厚道的美德去除殆盡。物極必反,現在形勢變了,《九評共產黨》快速傳播全國,喚醒人民善良本性。共產黨附著在仇恨上才能猖狂,人心變善,它就不可能再存在。@*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