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日記(228)
1945年8月12日
日本通過其在伯爾尼的使館宣布,它向所有的交戰國無條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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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在和我的一次談話中說,蘇聯現在或將來,應該向中國提供無償援助。中共和聯共(布)目前和將來的關係,全都靠這樣一點來決定。
毛澤東對蘇聯抱有一種本能的惡感。他把蘇聯看作是思想上的對手,儘管保證友好的話都給他說盡了。對共產國際和聯共(布)的厭惡既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也不是出於個人的好惡。這種反蘇主義已有十年的歷史,了解這一點是很重要的。這可以追溯到他派王稼祥到莫斯科去摸清共產國際的“支持投降主義”情緒的時候。毛澤東認為共產國際和莫斯科是在造就“教條主義者”。從遵義會議以來,毛澤東就在逐漸地、一步一步地破壞聯共(布)與中共之間的關係。他在按他的計劃改造中國共產黨。
他認為革命的主力在農村,就在這個問題上,他不同意共產國際的看法。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中共在農村地區扎了下來。事物按必然規律發展,中共開始蛻化為一個具有獨特思想的農民黨。很自然,在這個蛻化過程中,中共黨內充滿著國際主義與民族主義傾向,馬克思主義與小資產階級傾向的鬥爭。可以說,這種鬥爭還沒結束。
由此看來,“現實的馬克思主義”並不是一個走運政客的的活動的產物,而是一種具有牢固的思想基礎和經濟基礎的哲學體系。不管他們在大會上說什麼無產階級思想,在黨內找不出無產階級思想的痕跡。無產階級思想在這裡被解釋成對毛澤東的意志的軍人般的服從。就這樣,黨閉塞了,農村把黨“蛀空”了。毛澤東確實成了領袖,但並不是無產階級先鋒隊的黨的領袖。一切事情都按“存在決定意識”這一經典的公式進行。
總起來說,“現實的馬克思主義”這種整風式的馬克思主義,並不是歷史的狂想曲,而是客觀事物發展的反映。客觀事物在發展過程中已經起了作用,現在還起作用,並且將繼續起作用。這個過程是從一個國家的生活方式、經濟、階級關係、傳統等等情況中產生的。中共就是從這些因素所創造的環境中不斷發展起來的。
這說明為什麼不僅毛澤東,而且黨的所有其他統治者也是厭惡蘇聯、共產國際和聯共黨的。他們沒有推動歷史,而是這個人數眾多的農民國家,它的客觀進程的力量在推動著他們。既然是這樣,要“指導他們一步步向前走”是無能為力的,因為這是這個國家的國情的集中表現。他們是懷有民族主義野心的小私有者哲學的極端表現。中共的這個變化過程會有各種形式,但其實質和方向是不會改變的。
我了解他們對蘇聯和聯共(布)的真正態度。即使確當前這種被迫表示良好願望的氣氛中,他們對布爾什維主義的言論和態度,同德國社會民主黨領導人一次在飯店聚會時的情景,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馬克西姆.高爾基曾目賭那一情景,並作了描述:“喝著來萊河地區產的白葡萄酒和啤酒;葡萄酒是帶酸味的佳釀,喝了暖身子,啤酒也不錯。社會民主黨人在談到俄國革命和俄國黨的時候,也帶著酸味,拋不掉優越感。而當談到他們自己的黨、德國黨的時候,則覺得非常之好!總之,一切都是那樣自滿,叫人覺得,連椅子也因被這些尊敬的領導人的屁股坐過而感到心滿意足!”中共領導人用“現實的馬克思主義”毒害的,不僅僅是他們的黨和人民。
我是從正統的馬克思主義立場來評價“現實的馬克思主義”的,因為我不承認任何其他的看問題的哲學方法。我的結論是以事實作根據的,而不是以一些詞句,或諸如《新民主主義》這樣一類毛澤東的著作為根據的。
在這裡回憶一下羅莎.廬森堡關於機會主義份子的一段話,那是非常貼切的:“你們不是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你們是坐在甚至躺在馬克思主義上面。”
我甚至想用更尖銳的話來談毛澤東及其在中共黨內的支持者。(待續)(//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