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屋簷下:加拿大留學生同居現象透視
有這麼一群男孩女孩,他們只有十幾歲, “婚姻”這兩個字距離他們的年齡還有長長的一段跑道;但是他們卻像大人一樣住在同一屋簷下,享受本應夫妻之間才能有的快樂。如果是在國內,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也許會大大減少,但是在千里之外的加拿大,這種低齡化小留學生的同居現象卻高達80% ,而且逐年有上升的趨勢。
面對著一個物價、生活費和學費高於中國幾十倍的加拿大,很多留學生披星戴月,省吃儉用,但還是難以應付高額學費和生活費,更不用說娛樂和其他的消費。從浩瀚的知識海洋到簡單的洗衣做飯,從美妙的異國情調到揮之不去的鄉愁,從白天短暫的歡聲笑語到夜晚漫長的孤枕難免,五彩繽紛的異國生活無法掩飾現實生活的諸多無奈,空虛感成為許多留學生最常用的一個辭彙。
有許多男女留學生,不論是否已經相愛,不論是否已經結婚生子,悄悄走到一個屋簷下,共同承擔困苦與艱難,讓生活費減半,也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小屋中品嘗提早到來的“大人生活”。他們不追求天長地久,也不是為了互相擁有,只是像岩石的夾縫中掙扎而出的花朵--為了衝破重壓與艱難卻也開放了浪漫,那是一種節儉而綽約的青春的姿態。
不能用單一的對錯來評論這些年輕男孩女孩同居現象,如果沒有經歷過少年的留學時代,就不能隨意來用自己的主觀評斷他們的情感和生活。過去一周多夕子訪問了不同年齡的六位中國留學生,他們來自北京、南京、上海、深圳、瀋陽和大連,有的正過著同居生活,有的好友過著同居生活,當事者與旁觀者都有許多感觸。走進他們的生活,讓我們一塊兒來聽聽他們的心聲和想法,從而瞭解他們怎麼看這個以往閉口不談的同居問題。
我們一起學著長大:多多 18歲,茉茉 18歲,就讀於語言學校
多多和茉茉剛來多倫多三個月,兩個人住在一起剛好滿兩個月,走進兩個人合租的APT的時候,第一個迎接我的居然是只搖著尾巴歡實的小狗。
多多和茉茉在出國之前就讀于大連的一所國際學校,昂貴的學費堆積出一個誘人的出國路,在國內讀兩年在國外讀三年,畢業後可以選擇在國外繼續深造或者回國。因為這個原因,很多家長都把孩子送到這所學校。在讀書的時候多多和茉茉就認識了,但是住在一起還是在到了多倫多的一個月後。
多多說,在國內時,他一直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可到了國外,每次花錢都得考慮半天,要不然很快錢包就見底了,這麼大了也不好意思老向家裏伸手要。因為他和茉茉分別在兩間COLLEGE上ELI,而且兩間學校又相隔非常遠,光車程就將近一個半小時。
開始兩個人分別住在學校的宿舍,可是每個月將近700塊的房租讓兩個人都負擔很重,再說學校餐廳只有一些西式速食,吃久了讓人難以適應。後來兩個人找了一個在兩人學校之間的公寓,就搬到了一起,過去各住一間房,交兩份房錢,如今只要交一份,而且兩人還把公寓出租了一間,算下來兩個人的房租才600刀,這樣每個月兩人都省下不少錢。而且,兩人一起買菜做飯,分工搭配,省時也省錢,吃的菜也更豐富。平時他也充當茉茉的“私人保鏢”。兩個人不論去哪里都一起行動,就連衣服STYLE都非常相近,活像一對雙胞胎。
雖然多多和茉茉一般大,也許時女孩子早熟的緣故,茉茉說話辦事很有“大人”風,兩個人一起買的二手傢俱也都是茉茉從網上精打細算淘來的。多多說自從跟茉茉住在一起,也好像迅速長大了,現在週末放假在家裏也開始主動打掃浴室、給狗洗澡、拖地掃地,因為擔心樓下的洗衣房不乾淨,很多衣服都是泡在浴缸裏面自己用手磋出來的。茉茉笑著說,年底兩個人準備回家,到時候露一手好菜讓媽媽吃驚一下。
兩個人畢竟還是18歲的孩子,又沒有大人約束,自控能力差,很多時候作息時間很混亂。夜裏打遊戲、看影碟,白天不起床。有好幾次因為徹夜通宵打遊戲第二天兩人雙雙蹺課在家裏睡大覺。而且又養了一隻狗,每天跟狗玩的時間也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回家溫習功課是從來沒有的事情。這種兩個人的同居生活,很像小時候玩的“扮家家酒”,和大人一樣的家庭模式,兩個人扮演著真實版的爸爸媽媽,但是真實的生活畢竟不是遊戲,只能希望兩個人能夠一起學著長大了。
找個有錢的他來依靠:大楊 24歲,就讀於語言學校;藍藍 25歲,多大
“咕咚咕咚”,大楊喝了一大口可樂,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螢幕。旁邊是中午剩下的鹵肉飯。旁邊的朋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東北話、廣東話充斥著這個小網吧。
有時候,你會覺得自己還在國內。然而,這是在多倫多。看看外面金髮碧眼個子高挑的帥哥靚女,聽聽48個國際音標變幻組合成的各種發音,大楊皺皺眉,抽抽鼻子,忽然想起了自己剛來時磕磕巴巴說不出英語的糗樣。而現在開著最新款的淩志越野車,住在萬錦的獨立HOUSE,身邊很拿得出手的漂亮MM,這樣的生活好像沒什麼可埋怨的。
因為大楊的家裏在國內是做建築行業的,除了學費外,父母還一次性給了他五年的生活費;到了多倫多大楊就馬上開始買房買車,雖然大楊個子不高長相也一般,但是身邊的女孩子從來沒有少過。大楊從一干美女中挑選了一個,兩人開始同居生活;自從同居後,女友的生活費和學費都由大楊出,兩人每天除了逛 DOWNTOWN的名店、開車到各地去玩就是約集一些朋友唱歌喝酒,從19歲到24歲,大楊現在還在讀語言學校,正經的文憑一張沒有。大楊的同居女友也換了一批又一批,現在5年到了,大楊面臨的是刷暴的幾張信用卡、磕磕巴巴的英文、還有不得不回國的現實。
在留學生中有個傳奇人物藍藍,她開賓士跑車,還給男朋友買了越野車;用最好的化妝品和包包,讀多倫多最好的大學,她的BLOG被無數女孩子奉為名牌教科書;甚至她還創辦了一個網站-猴子論壇,主題公然寫著“比吃比穿比男朋友”。這樣的女孩子其實不僅僅是一個人,很多時候是一群人。雖然長相普通身材一般,但是因為背後閃閃發光的財力讓國外生活充滿不一樣的顏色。而她們的身邊也總有一些男孩子,除了負擔自己的生活,還給男友們負擔學費和生活費;在論壇上大肆評論彼此的男友的容貌高度和身材,更被一小撮人捧得宛然如明星。
這是另外的一群人,他們的同居本身就建立在一個不平衡的基礎上,把社會上腐臭黴爛的情愛模式套在年輕稚嫩的生活上,讓戀愛關係不平衡。被虛榮俘虜的男孩女孩很快就會陷入其中,主動為自己讓出尊嚴和自立,創造出一個個同居的怪圈。
跟風的同居生活:小琪20歲,卦卦 21歲
小琪原本自認為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剛從國內到多倫多時,很看不慣那些低齡同居的少男少女,後來卻也不自覺地加入到了他們的行列。
剛來多倫多時,非常不適應,她告訴夕子,在多倫多留學遇到的最大困難不是學習壓力,也不是吃飯穿衣,而是單兵作戰時的孤獨感,“那時候,我沒有朋友,更沒有親人,沒人和我交流,我經常憋在自己的房間裏幾天都不出門,有時一個星期都說不了10句話。我想家,想念國內的家人和朋友,沒辦法,我只能躲在被窩兒裏哭,那日子太難受了。”後來小琪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卦卦,“我和他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們剛認識就好像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孤獨的影子,感覺很親切。” 沒多久,這兩個20出頭的年輕人就住在了一起。
小琪還說,現在她身邊有一多半的同學都已經在同居了,“看到周圍的同學、朋友一個個離你而去,全身心地投入到‘二人世界’時,誰能抵得住這種誘惑呢?大家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兩個人在一起,起碼有個伴兒,彼此相互照應,也不那麼孤獨了,其實挺好的。”
“尋找排解孤寂的一半才是真正的解脫。”卦卦說,當時覺得我們其實也是有點跟風,真的是看到太多人住在一起了。因為真的太普遍了,我開始不習慣,因為之前我只談過一次戀愛,就拉過手,什麼都沒有。看到我那些同學特快就走到一起,就檢討自己,以為是觀點落後。”卦卦說,小琪在生活上很照顧自己,他也常常被感動。“你知道嗎?當我打工或者被人歧視的時候,我好歹還有個人說一說。”
除了“跟風”、孤獨和節約,國外在同居方面的寬鬆程度也造成了留學生同居情況的普遍。
Kate現在美國西雅圖攻讀博士學位,她說:“其實在國外同居和結婚也差不多了。因為住在一起,搬出去卻不見得那麼容易。沒有那麼多親戚朋友。如果要問為什麼更容易(比起國內),那就是因為在這邊朋友少,沒有家人,更需要貼心的照顧。沒有傳統的道德束縛,搬在一起住很容易。”但在亞洲國家,如新加坡、韓國等國的道德傳統仍然佔據主流。所以,在這些國家同居會受到一定的社會壓力。
另外,是否選擇同居不是簡單的感情問題,甚至還會與留學生將來的工作、移民掛鈎。在一些國家,如果兩個人同居兩年以上,在移民時是會得到額外加分。分數越高,移民成功的可能性越大。而一些留學生還會直接選擇當地華人同居甚至結婚,只是條件很苛刻,比如要收入穩定、有車,要熟悉當地文化。
Lydia在國外學習的一年半時間裏,她沒有戀愛。她告訴夕子:“感情是基礎。有時候感覺孤獨,但孤獨總比隨便找的好。出國以後,心理、生理各方面都會發生很大的轉變。這種變化,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是否戀愛,是自己的選擇。如果談戀愛,我想八九成的人會選擇同居。”
在我的訪談中還瞭解到,很多留學生和別人同居大都是隱瞞著家長的。“一般人都不會和家裏人談及此事,中國的父母普遍比較保守,肯定不同意,與其讓他們乾著急,乾脆壓根不讓他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夕子手記
其實同不同居並不重要,關鍵是要具備一種健康的心態,一種積極樂觀的生活方式,這才是最重要的。設想一下一個單身留學生,心態消極頹廢終日無所事事,最終吃喝嫖賭五毒俱全荒廢學業,這比整天沉迷在溫柔鄉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我們自己。
對於小留學生的父母,當得知孩子與異性同居時,不要覺得是世界末日,有辱家風,因為“性=不道德”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更重要的應該是提醒孩子,讓他們想清楚同居是否為戀愛中必要的一步,如果共同生活,應該做好哪些準備。同時,父母也要經常打電話和孩子溝通,繼續保持良好的互動。要讓孩子知道,父母永遠愛他們,在他們出問題時願意提供幫助。為孩子留一盞燈,開放一個讓他們願意回來談的空間,陪他們走過這個人生階段非常重要。文章來源:環球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