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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隨筆

曾穎:苦難人生中的那朵草莓

【大紀元12月18日訊】在許多人看來,快樂的程度與金錢的佔有量成正比。錢越多的人越快樂;錢越少的人越不快樂。而窮人,基本上沒有資格快樂,快樂已成為有錢人的專利。

  

我承認,有物質和經濟基礎的支撐的快樂更可靠,但並不能因此就說,快樂是有錢人的專利,因為衡量快樂的參數並不僅僅是一個「錢」字。如果是的話,那些因抑鬱而跳樓的大明星或有錢人的舉動便難以解釋。錢可以為人們的生活提供便利,使之更容易接近快樂,但並不是起決定因素的。而窮人謀生的手段也許更艱難些,他們離快樂也許更遠些,但並不因此就與快樂絕緣。以下是我這一兩年見到過的一些窮人尋找快樂的例子,至少部分可以證明。

  

我印象最深的是幾年前採訪垃圾山時見到的一個放風箏的男人。他是垃圾山上撿垃圾的,每天收入多則十幾元,少則兩三元。但這並不妨礙他撿完垃圾之後拿著自制的風箏到垃圾山頂上去瘋跑笑鬧。他也因此與他那些蓬頭垢面整天為垃圾而爭搶和算計的同事不一樣。他站在垃圾山上,對天上飛翔著的風箏展開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像陽光一樣燦爛。

  

在我上下班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座橋,成都人稱它為二號橋。我每晚十點從橋上經過都會看到三個年輕小販在路燈下玩撲克。他們的身後放著三輛自行車,車上的家什表明他們的身份,一個是賣爆米花的,一個是賣甘蔗的,一個是賣花的。他們這種小攤販是城管重點打擊的對象,他們的謀生也就顯得格外的不易。白天他們和城管打游擊,東奔西跑游竄於城市越來越少的空白管理地帶,把車上的貨物換成為數並不太多的錢。每晚九點左右,他們就像歸巢性能極好的候鳥,總會來二號橋頭,蹲在地上打一個小時的「斗地主」,然後各自回自己的暫住地煮飯炒菜,樂此不疲。以往我以為他們是住在一起的老鄉,後來發現不是。他們總是從不同的方向來,朝不同方向去。每晚一個多小時的小聚,成為他們在城市裡苦苦掙扎時難得的小憩。他們蹲在橋頭旁若無人地玩著說著笑著的樣子,讓很多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羨慕。可以肯定的說,從他們身邊走過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比他們有錢。

  

我每個星期都要離開成都回老家去小住兩天。在回家的班車上,時常遇到一個很奇怪的農民,他每次都在半路的一個小鎮上上車,手中端著一隻大鍋,鍋用保鮮膜包裹著,但仍時時發出一股股誘人的香氣。一聞便知是火鍋雞或香辣蟹之類好吃的東西。他總是在上車半小時後,車開到一條鄉村小道口的時候下車,小道連著遠處一座梨花繁茂的農家小院。他就端著那一鍋從鎮上火鍋店裡買來的美味,像個打勝仗的將軍,豪豪壯壯地往家走。屁股上掛著的一串木工工具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想像得出,過不了多久,在那美麗的梨樹下,又該揚起什麼樣歡快的香氣和笑聲。

  

同車的人中有知道他情況的,說他是個木匠,家裡很窮,到一個寡婦家上門。寡婦去年出車禍,癱在家裡,他就到鎮上去打工,每週末回家,總要端一鍋老婆愛吃的火鍋回去。

  

他回家的時候大多與我重合,我在車上多次碰到他,和他的火鍋。儘管他的頭髮已經花白,臉上的皺紋上也鐫刻著太多的苦難,但他在端起火鍋踏上回家那條鄉村小路時,臉上閃出的笑容卻是會心的。

  

這些年,我還見過同騎一輛電動自行車,把音樂放得山響的民工夫婦;每天中午在樹陰下張著嘴甜甜做夢的三輪車伕;還有在河邊花園裡互相教跳舞的打工仔和打工妹……

  

有一個佛教故事說:人生如掛在懸崖上的枯藤上,下有猛虎追逐,上有老鼠正在咬藤。而此時,掛在藤上的我們,忽然發現手邊上有一顆又紅又甜的草莓。

  

每個人的手邊都有一顆這樣的草莓。只不過看你願不願意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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