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專欄文集

楊銀波:思考中國的六個問題

【大紀元11月13日訊】無論體制內外,大家都碰到了不需要再劃分什麼「體制內外」的問題。換句話說,即使是另一批人當政,這些問題依然存在。這些問題具備複雜性、普遍性、迫切性和公共性,又有著相當的歷史性。在當代,我們能夠看到不是一個市,不是一個省,而是自上而下的全中國,都存在著這些問題。從事黨政事務的,從事政治研究的,從事公民維權的,甚至包括部分弱勢群體,大家都在逐漸看透、看清、看懂這些問題。

第一個問題,權力效率。

中國的權力結構是集權式的,不是分權式的,職能部門的「唯上性」眾所周知。具體要幹些什麼,不是民眾自發的思路彙集,而是上麵攤派和指定的任務。在最具影響力的「紅頭文件」和「指示」之中,官員重視的是兩樣東西:人和錢。人事變動,意味著權力變動;人民幣下放,意味著自身利益的機會。這一切,似乎與民眾無甚關聯,民眾權利甚至連「民眾」這兩個字自身,都缺乏生命感。有人說,計劃經濟時代已經過去,專制統治已不復存。錯了,仍然有「上面的計劃」,更有「上面的專制」。對於「下面」,不存在服務,祇存在任務和管理。有人提倡「治理」,但很多地方都沒有做到。民眾的渴求,被臃腫而拖沓的行政效率所堵塞。同時,低效的行政效率又加上管得太寬的權力,導致事情越扯越多、越扯越複雜,一件再小的事情也很難找到「空得出手」的人。由此,後門大開,還是由利益來推動行政效率。

權力必須釋放、分化,甚至應更多地以「購買」的方式,交由民間組織——也就是社會組織——來處理。這比裁減人員更為有效,甚至比民主選舉「好官」更有持續穩定的效應。9月20日的《南方週末》,有一篇深度報道《中國醫改u形大回轉?》,很有價值。就醫療改革制度,北大、復旦、國研中心、世衛組織、世行、麥肯錫、北師大、人大,這八家機構一共提出了八個方案,結果完全主張「政府主導」的方案祇有一個半(國研中心的一個和北大的半個),其餘全部主張「市場主導」。這種狀況,被一位參會的醫改學者稱為「這是真理的勝利,是中國明智的選擇。」今後的教育改革,也很可能走向這一步。要讓權力弱化到更小的程度,把市場和社會做大,這是基本的方向。市場與社會的強大,才有可能對權力構成最大的外部制約。尤其是當權力內部制約嚴重乏力之時,我們不能不走這條道路——市場經濟與公民社會成為最大強者的道路。

第二個問題,民意民智。

中國最有力量的民意民智,應該是組織形式的民意民智,而非一般人物的單獨觀點。甚至包括人大代表在內,也不足以與組織式的民意民智相提並論。組織是可以被看見的,比如說民間智庫,一些專業的研究者和推動者集結起來,切合實際而終生致力的思想、路徑、實驗、項目等等,其眼光已經比政府超前得太多。還有媒體,必須開放言禁,引導整個社會來思索、批判和建設。當然,民間團體的直接行動更是民意民智,這些行動往往在組織力量、統籌力量和實施力量上,遠遠超過政府。當市場與社會足夠強大之時,包括黨委、政府、人大在內,都將依附於這些組織式的民意民智,而不是剛好相反。屆時,民眾之意之智,將不是「遞奏摺式」的,而是具有相當的自我活動空間和督促政府的能力,其規模、其影響、其效能,絕不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這個樣子。

民間抗爭事件增加的緣故,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政府強權、富者蠻橫。權力、財力與智力的合謀,導致弱勢者走向更為弱勢的境地,迫不得已走向反抗。與之相隨的是權利覺醒、自由覺醒的思潮推進,加深了抗爭本身具有的正當性、合理性和前瞻性。被統治者與統治者走向了對立,民眾向既得利益聯盟集團宣戰,各種僵化的控制和壓制更加激起民眾的抗爭之心和抗爭勢態。民意高漲的同時,行政、司法成本昂貴,媒體倒向既得利益的一方,整個社會充滿了困境。熟透官方規則和崇尚「包青天式」的開明專制的人們,祇有通過「大官治小官」、「上級治下級」的辦法,來捍衛自身利益。但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更加鞏固了上層權力,迫使下層權力必須更加小心謹慎地服從和獻媚於上層權力。長此以往的後果,就是更多人選擇開明專制,而實際上還是人治,說到底還是民意民智不被制度所吸收的結果。即使被吸收為制度,也得不到有效實施,因為人治觀念和官本位思想並沒有從根本上去除。

第三個問題,形式官僚。

吳思的《潛規則》對此有著極其深刻的解剖,本質是為了謀利,是當事雙方或多方謀利博弈的一種均衡。從當事者雙方來看,二者最終目的是為了獲取收益的最大化,或者是損失的最小化。官僚之形式化,或形式之官僚化,全是精心於對「成本」的計算。真正動真格地去解決民怨,將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尤其是上級利益和財團利益。在經濟建設的時代,並未在「合法致富」上予以重視,存在即是合理。如同我們看到的很多影視題材那樣,倘若徹底破案,牽出一竿人等,相關企業涉及的幾百、幾千名員工便衣食無著,這些問題不是法律可以解決的。所以,睜隻眼閉祇眼的情況特別多。人浮於事還算是小的,包括上班打麻將、下班去泡妞、政績工程、豆腐渣工程,這些連中央電視台都敢批判,不算是最糟糕的問題。最糟糕的問題是,其腐敗、其勢力、其緊密程度,已經比一般黑道更為強大。「權力型黑社會」比任何販毒、販搶、拐賣、搶劫的團伙組織還要惡劣。電視劇《國家幹部》裡就有這樣一群人物,有著爛熟於心的政治訓練,有著結黨營私的更大網絡,這些官僚被有的人形容為「共產黨裡的敗類」,其實絕非如此,而是這個體制之壞,將其強力集結於其中,無以脫身。

現在體制內最優秀的一批人物,是最能容忍和克制的隱忍不發之人。如同當年的林彪,當年的汪精衛,當年的李鴻章,他們太知道這一切內幕,太懂得這一盤棋的黑局何在。他們無奈,無聲,無以所為,能夠在險惡官場獨善其身就已經是極大的造化。稍微跳了一點出來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有通達顯赫的命運,包括魏勝多、劉慎剛這批體制中人,固然推動政治改革,卻都是悲劇人物。也是在9月20日的《南方週末》,有一篇深度報導《龐家鈺案「深喉」真名現身,十年官場恩怨首度述說》,該報導說,陝西省寶雞市司法局幹部曹長征告倒陝西省政協副主席龐家鈺,但其狀況卻是:「告倒了龐家鈺,曹長征的職務仍然沒有變化,仍然是市司法局的助理調研員,業餘時間以公民代理的身份幫別人打一些官司。他一直為自己當初被免職而申訴,但至今沒有效果」。這批人都是鐵桿的中共黨員,硬骨、無私、有才、有苦,但這個體制卻越來越淘汰他們。包括現在很多退休的老幹部,我見過一些,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都是對當前政局的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唯有深深懷念當初那個廉潔奉公的激情歲月。

第四個問題,依法行政。

「紅頭文件」和「指示」不是法律,卻比法律更為有用,在當代官場不懂得在這些文件與指示之中挖金掘銀,證明其本領還不到家。法律是一道防線,當行政越過這道防線,就等於在公共事務之中侵害了公共利益。依法行政的深刻內涵是獨立負責、獨立行動,催生了問責制的產生。比如說,你負責建設轄區內的水管系統,花了很多錢,結果水管總是爆炸,總是停水,你要拿話來說,你要負行政責任,造成重大事故的你要負刑事責任。同時,法律明確了你自身的權力界限,不可濫用。我們從媒體中經常能夠瞭解到許多冤案,這些冤案被曝光之後,整個社會群情激憤,痛罵公安、司法。關於「國家賠償」,我們也瞭解很多相關案例,這些案例一次次地告訴我們:依法行政。冤案之所以成為冤案,事實上是由很多原因促成的,比如栽贓陷害,比如強力破案,當然還有一個自上而下的最大問題——缺乏法律依據的定案。出於政權穩定的角度考慮,行政系統成為執行政治任務的工具,政治問題被專政化解決,而這個「專政」往往是一邊倒地傾向於黨的利益考慮,諸如對不同政見者、不同教見者的打擊、圍剿和迫害,就凸現了核心問題的暴露。

憲政是法治國家的綱中之綱,但中國式的法律其最大的漏洞,就是同樣一條法令,可以用其它法律、法規、政策、文件、指示來予以消解,導致「大法無用,小法實用」,實際上就是弱化法律,並利用信息不對稱的特點,使得行政者具備強勢地位,而弱者愈弱。昨晚看《中國大案偵破實錄》紀實片,貴州貧困地區60多名少女、女童被誘騙至福建等省,遭到暴力威逼賣淫,患上四種惡性婦科病。此案雖然獲得偵破,但貴州當地的貧困、麻木、冷血更令人震撼。這說明依法行政並沒有解決經濟問題,沒有解決最基本的生存問題。法律在維持秩序、保障公民權利方面無疑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但中國歷來的「重刑輕民」執法傳統,卻導致民權弱勢的結局。所以,行政絕非行政本身,法律也絕非法律本身,對於許多應當涉及到的領域,實在還有任重道遠的更多實務要做。當貴州那批少女、女童遭到侵害之後,她們的父母卻說:「我不管我的女兒在外面做了什麼,祇要每個月能夠匯錢回來就行。」當一位父親狠狠地罵女兒:「反正你也要嫁人,看你這輩子也沒什麼出息,不如殺了你!」這個時候,我們能對法律、對行政說什麼?寫到此處,我心極其冰涼。

第五個問題,市場經濟。

市場經濟是一個充滿自由公平競爭,同時又亟待提倡自利、利他原則的經濟模式。在中國,人們尤其擔憂的是權力干預及過分干預,這方面的專業研究領域是「尋租」。尋租很容易解釋,就是政府對經濟活動的限制滲透到了各個方面,這些限制產生了形式各異的租金,從而引發了人們對租金的競爭。有時,尋租通過各種非法途徑進行,如賄賂、腐敗、走私和黑市。擁有特權的特殊利益集團可以充分利用其地位優勢,對尋租和社會財富的消耗起著重要作用。舉個簡單的例子,比如在我們這座城市的郊區,假設開發商看重了一片土地,他們與政府商量,出錢買土地。假如農民不同意,他們可以施以更大的惠利,比如幫你們修路,幫你們解決孩子讀書的問題,然後每畝兩萬,而後解決安置。開發商將土地推平,然後建立商廈或商品房,跟官員分點利,自己又賣出高價,幾十平米就可以賣出幾十萬。這些「圈地運動」的規則,就是尋租規則。政府得利,商人得利,最終受害的是那些祇分得殘羹冷飯的貧困民眾。賄賂、腐敗,祇不過是權錢交易的必要環節,最終的目的就是「少數人先富起來」,並不在乎合法與不合法,以及是否屬於暴利性質。

招商引資也是相同的道理。許多民眾期待已久的經濟浪潮,最終都毀在政府的手中。吃吃喝喝,就可以吃掉一個項目,投資商不敢來,來一個吃一個。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投資商,灰色空間就陸續建立起來了。當然,企業入駐對政府的公共財政是非常重要的,有了公共財政,民眾的福利公益就可以做起來。但在實際操作中,仍然容易出現這樣一種情況,那就是政府絕買農民土地,然後出租給企業。企業要減少成本的辦法,就是反過來提供好處給政府。有的成本是不能減少的,比如有極大污染的企業卻不排污,這對全民的身體健康都將造成威脅,物價的猛漲也將對原住民造成威脅,但政府在控制著這一切,它不管什麼威脅不威脅。這種市場經濟的最大問題,就是灰色空間,政府可以幾頭吃錢,因為權力在其手中,就可以權換錢、錢滾錢,政府假借商人的手自己反而成了最大的商人。

幾年前,浙江某個村的村民與警察、武警發生血戰,究其原因,就是因為當地某企業的污染問題,而政府竟然以如此武力威逼村民,那同樣是官商合謀所致。中國民眾的弱勢在市場經濟之中就能看出許多,大家看中國的壟斷行業也明白為什麼民眾會那麼普遍的貧窮,其貓膩就是權貴資本主義制度的橫行無忌。

第六個問題,NGO——非政府組織。

非政府組織是公民社會最頑強、最廣泛的組織基石。中國大陸的NGO,有一半左右成立於2000年之後,是個新事物。業內人士我接觸過很多,至今我都還在不斷地思他們所思、想他們所想。中國不容易做出有影響力的NGO,而有影響力的NGO又滿受束縛,並且被束縛得越來越緊。其問題是:一是自身發展動力不足,二是沒有強大的外界支持。北京零點調查公司董事長袁岳說:「由於行政決策過程在一個封閉的系統中運行,為政府高度控制,標準單一化,這就決定了祇有極少數、單一渠道的東西才會被接受,而異於官方價值體系的人和聲音,往往被認為是’不安全的’而不受歡迎和認可。這種官本位化的制度導向,帶來的結果是官方對NGO的歧視。」官方的研究機構倒是一大堆,但是其官方立場嚴重,這幫人總是不斷揣摩官方意圖,向公眾解釋官方的政策、口號,缺乏獨立思考,不能推動制度創新。中國的NGO極其弱小,純粹的民間NGO更是幾乎被當作「反動勢力」來對待,仿似面對反對黨,當局極其憂慮,時刻充滿警惕。有次與幾位官員吃飯,談起某知名NGO,某官員居然說該NGO創辦人是個好色之徒,如此下作地栽贓NGO,實屬卑鄙。

NGO在中國的抬頭和迅猛發展是必然的,即使是有意成立維權組織或政黨組織的人,也需要對NGO有著深刻的瞭解。NGO的能力訓練是絕對有利於任何從事公共事業的人的,它的目標非常明確,有的甚至縮小到具體祇做一件事,把這件事做精、做專、做嚴,最終形成權威。北京零點調查公司就是一個民意調查機構,它有實力做政府的訂單,而且越做越大,這一點似乎有意在模仿國外的蘭德公司。我當年在嘗試做「網賺」行業時,曾經接觸過很多「調查網站」,有的網站其實已經涉及到了相當多的民意調查,它們有意改革政策,絕不是普通的「網賺」那麼簡單。但是,政府正在限制類似的NGO,不允許它們在民政部門登記,祇允許在工商部門註冊,並且收取它們的稅額,禁止它們進行募捐,亦即從制度、資金上歧視這些NGO——北京天則經濟研究所和番禺打工族文書處理服務部就是典型的案例。而利用體制內網絡——無限利益的那張網絡——的NGO則是如魚得水,諸如許多不觸及要害並發行暢銷刊物的NGO,它們不容易與政府發生分歧,相反卻是不斷地幫助政府維持弱勢群體的內部穩定。即便如此,那些充當各種社會力量——乃至官方力量——與弱勢群體之間聯繫的中介的NGO,仍然在試圖發出自己獨立的吼聲,這一點在近幾年我們已經看到,值得期待。

──轉自《北京之春》07年11月號(//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