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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三 大覺寺 林彪事件閒聊錄

【大紀元1月8日訊】初秋在西山小住,閒情又趣意。諾大的庭院,居客僅僅十數人,在等消息,表面的平靜掩飾著各自內心的焦慮。有客人提出願去大覺寺一遊,於是驅車前往,僅10分鐘。

蒼松翠柏懷抱中的大覺寺建於遼代,遼屬向日文化,崇拜太陽,故而寺門向東開。

客人中跑江湖的銀主,港商,台商都有,但話題絕不言商,大家做的事一句沒提。只是在拜佛時依稀可見各人的算計,每逢此時,我照例袖手面無表情肅立一邊。不忙於信仰,但要尊重別人的表達。殿前的匾額「動靜等觀」耐人尋味,虔誠的香客們怕是沒有衝著此等意境拜的。

寺中明慧茶社非常有名,京城真假文化人常以在此品茗論道為談資。五六人散坐一桌,其餘人點的是碧螺春,我還是鐵觀音,要安溪的,別拿台灣那些丘陵產的茶蒙事兒。

一架飛機從頭上過去,台商沒話找話:今天是9.13,飛機來了,想起了不喝茶的林彪。真是讓人一頭霧水,此君這幾天壓力最大,兩天之內,不蹬龍台,就入地獄。居然還有這等閒心。

「海外出了許多書,林先生看過嗎?」他問。

「都領教了,品位不高,多在獵奇,沒新東西。」我心不在焉地答道。

「林豆豆的文章呢?」

「看過摘錄,她說的應該可信吧。她對林彪有感情,有些事她也不是當事人,比如她說,林彪反對文化大革命。」

港商插話:「林彪的死有好多說法」。

我只好說:「都不可信,無論海內外,主流的說法只有一種,林乘機摔死在蒙古。至於跑到國外是甚麼性質,那是另外一回事了,但似乎和列寧,孫中山還是有區別。近日蒙古政府公佈了當年的調查報告,提出了飛機墜毀前有搏鬥的說法,聽說了吧。」

我雖不是專家,但自信這麼答不會錯。這些年海內外林彪被關押和被打死在玉泉山的說法都過於流俗。聽起來像清初四大疑案的水準。

明慧的茶,賣的是地方,茶不行,水也要茶博士燒好了送過來,這樣就保證不了100度。水溫不夠,茶元素就不能最大限度發揮出來,對品茶者真是一種煎熬。茶要喝好,得有10個左右的條件湊齊,但水溫不夠,其他免談。

「毛林關係一直很好,甚麼時候有隔閡了呢?」港商窮追不捨。

「我想應是中共九大前後,林的陣營過於強大了,引起了毛澤東本能的不安。九大政治報告的起草上有觀念的分歧,比較起來,林彪陳伯達更傾向於發展生產。九大之後,為防止蘇聯對華髮動突然襲擊,中共中央決定戰略疏散,當時有一個《林副主席第一個號令》,對毛澤東的刺激太大,。他事後看到命令,脫口說出:「很好,燒掉」。要不是汪東興攔著,連信封都要燒。儘管林彪對此事毫不知情,周恩來又全力撫平,但此事仍算林彪走上不歸路的肇始。當時副總長閻仲川替黃永勝做主,標上這一抬頭,為林惹了禍。中國的政治就是這樣,此事毛林都沒有錯,但其中的結卻永遠沒解。這件事國內黨史界已有文章為林辨誣,各種版本的中共黨史還沒改過」。

「聽說在廬山開了甚麼會,毛林徹底吵翻。」台商說。

「是九屆二中全會,沒正面吵,但徹底決裂了。敢和毛當面吵是林彪做愛將時的事了,中共老一輩人才濟濟,只有他和彭德懷敢和毛當面頂撞,有時還很不給毛面子。但毛不能允許接班人跟他吵。劉少奇在會上頂了一次,你猜毛怎麼說:「你有甚麼了不起,我一個小指頭就可以扳倒你。」

「嘻嘻,有意思,怎麼像小孩打架」台商壞笑。

「按較新的說法,九屆二中全會全前林彪對毛說要講話,整張春橋,毛同意了,說別點名。結果全會轟了起來,毛變了主意,說林彪陳伯達欺騙了100多名中央委員,有黨以來沒有見過。這一點陳伯達的回憶,高文謙的書都有記載。毛不一定要死保張春橋,但林彪能調動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中央委員做成一件事,是毛不能容忍的。說林彪等人要炸平廬山,停止地球轉動。林彪看出毛的用心,認為受了騙,從此不再溝通。過去的文件和書中都稱林彪不打招呼,突然襲擊,現在改了。中共最新編寫的《毛澤東傳》說是林彪未和多數常委打招呼,未在正式會議上提出要講話。這是海內被海外研究推著走,而改變原有說法的孤例。「毛傳」我發了很多,編寫時,細微之處還是下了功夫。」

茶過三巡,離吃晚飯還早,索性接著聊。一位南方銀主岔開話題:「乾隆皇上題的「動靜等觀」是甚麼意思?」我說:「這是佛家的一種境界,佛講動修,靜修。動等於靜,靜等於動,在一種平衡之中求得正果。佛家戒偏戒執,偏執則貪戀,貪戀則難修正果。我們見到的現實政治恰恰相反,對於權力的貪戀,偏執地近於瘋狂。」

銀主說:「林彪對於權力就有許多直露的語錄,我們在文革時都學過。」

「林彪一直是一個很講韜晦的人,對中國古代的君臣關係很有研究,對毛的政治手段和政治品德非常瞭解。他的膨脹應是在1966年的上半年。《5.16通知》後他知道自己有做接班人的機會了,但即便如此,八屆十二中全會選他為唯一副主席時,他仍躲在大連不來。周恩來讓汪東興派飛機接他來京時,他還表示不願當。」

「還有書上說他給毛作揖辭讓,挺有意思的。」台商說。

「那是王力的回憶錄說的吧。一種黑暗文化是可以輕易將人變成鬼的。在專制體制下,一個人突然知道自己可以君臨天下時,這種誘惑是無法抵擋的。10月的公交座談會上,林彪變了,自己披掛上陣,攻擊鄧小平,是一個轉折。本來鄧小平還分管外事,這下只好交出去了。因為鄧是林作為接班人的唯一威脅。事實上毛也一直在說:如果林彪身體不好,還要鄧出來。其後林彪為鞏固地位,支持文化大革命幹了不少壞事,比如迫害了不少老幹部。但他和江青集團一直有矛盾,主要是為維護部隊的穩定,像制定《軍委八條》,就是他指揮幾個老帥與中央文革爭出來的。雖然他知道江的背後就是毛。」

夕陽斜下,大覺寺中遊客漸少,剩下的都蝸居茶社,享受著最後的清靜與優雅,和他們談吐的骯髒與醜惡形成強烈反差。男人常常就是這樣,身外的舒展與心內的糾纏相伴,才會有快感。

「林彪和周恩來的關係如何?」港商問道。

「還算不錯吧,林很支持周的工作,據說他也向黃永勝他們打招呼,讓支持周工作。毛當時把權力放在了周的身上,林彪也樂得如此,當然,他倆絕不是一夥。在文革前六年之中,周屬毛派。林彪倒台,周少了屏障,連續挨批,1973年的政治局擴大會批了40多天,太殘酷了,江青甚至說周急於接班,第十一次路線鬥爭等等。周恩來從1972年毛出面制止他糾正極左,一直到死,都沒過上平安日子。」

「書裡都說林彪死了,周恩來工作輕鬆多了呀。」台商問道。

「那是因為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理論破產,毛澤東自己修正了路線,比如強調穩定,發展生產,解放老幹部等等,給了周極大的餘地。我們這一代人,多數都是因為林彪事件而放棄個人崇拜,開始思考的。林彪事件令毛太丟人了,身心受到強刺激,有極大的不安全感,只得依靠周。而周本人對於文革顯然也有了重新認識,有個大哭一場的故事,你們知道嗎?」

「看到記載了,所有這類書我們在海外都看的。這件事好像是周恩來的一個侄女寫的。」港商說「毛把林彪搞掉,不費一兵一卒,很有策略,當時都說是偉大的勝利。但好像他自己也受到很大傷害」。

「那是當時宣傳的慣性。在中國做一個政治家是沒有退路的,古代就如此,不是共產黨的發明。西方民主國家,一個總統卸任,可以去做銀行家,演說家,可以去辦基金,當特使,調解國際重大爭端。中國可不行,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是挨鬥,檢查,就是進醫院。連家人都受牽連。政治鬥爭常常像貓捉老鼠的遊戲,是設好的局,大家都是牌手,貓聽了牌,你這老鼠說不玩了,能行嗎?就像劉少奇最後見到毛說要辭職回家務農,哪有那樣的退路呀。這十幾年,無論招牌如何,中國已是初期向中期過渡的商品社會,政治家有了更多的騰挪餘地,正常退休後,可以出書講課,接受名譽饋贈。不必再擔心政治上完蛋,生活要受影響,人格還要受到羞辱,株連九族。」

我索性信馬由韁,「咱們剛進大覺寺時見到了放生池,那裏養著很多香客放生的烏龜。這是在佛門氣氛之中,為自己積德的善舉,總有美好的寄托。如果是在一種專制的黑暗政治之中,我放生了你,我不會得到任何好處,寄托著總歸是噩夢,我還會做嗎?」。

「林先生,你跑題了,沒回答我的話。」一只松鼠跑來張望,引得茶園小小騷動。

「接著說,你別急嘛。任何一種政治鬥爭,都是有底線的。政黨鬥爭的底線就是黨內鬥爭,黨內解決,遵守主席團決議。彭德懷、胡耀邦,死前都很後悔,往自己身上攬了那麼多錯誤,得不償失,沒必要嘛。但林彪太熟悉這一套了,他拒不檢討,連溝通都沒有,我這只老鼠,不上你這貓設的牌桌。你破底線,到處去說第十次路線鬥爭,我坐飛機跑,比你的底線又等而下之,絕不束手就擒,絕不等你開九屆三中全會。你偏執,我比你更偏執,動靜平衡就這樣徹底打破了。林彪用出逃以致生命,打破了毛的如意算盤。換來了毛澤東文革理論和政治策略的破產,這其實也是毛的生命的一大部份。」

「林先生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毛為此大病了一場。」台商說。

「對,這種沒有底線的政治鬥爭,結果一定是雙輸。電影《無間道》中有一句台詞:出來混的,早晚都要還。凡破底線者最後必然反被其累。毛澤東的妻女受了多少苦呀。鄧受的損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為甚麼不留骨灰?「六四」的起因在胡耀邦下台時就埋好了,躲不過去的。當年周恩來也沒敢留骨灰呀。在中共中央發的林彪出逃的通知中,毛改了一個字。原來是倉皇出逃,毛改為倉皇逃命。一字之差反映了毛的憤怒與絕望。」我說。

「如果林彪不跑呢?」台商就是陰險

「你可以設想一下。如果按毛的想法,和每次路線鬥爭一樣,召開中央全會,宣佈林彪錯誤,林低頭認罪,再因身體不好之類而辭職。那樣國人還是會相信毛的那一套理論,中國後來的變化最少要晚上10到20年。也許就沒有變化的機會了。」

林「這樣破底線的事好像還有一件。」銀主壞笑著說。他的碧螺春,用這樣的方式沏水,80度,正好。茶和酒一樣,喝得高興了,也是要生事兒的。

「你別招我,知道你說的是趙紫陽。你能想像,1989 年5月20日,他不去總後禮堂宣佈戒嚴,鄧小平的代價要多大有多大。但如趙遵守鄧的底線,那麼無論結局如何,對他來說,都不如最後的現實結果。」

「林彪的性格和整個事件有關係嗎?」

「不太懂,應該有吧。林的性格倔強,孤僻。在中共內只有兩個朋友,粟裕和陶鑄。但性格只和偶然性有關吧。就如林彪摔死也屬偶然一樣。———」

該回去吃飯了,大家悶著往廟門走著,我回頭又望了一眼殿前的額匾,斜陽下,松柏中隱約可見的乾隆題的「動靜等觀」,質樸而厚重。忽然想起一位史學前輩對我說的:見到乾隆題的字,別信,多數都是張照替他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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