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 :以巴之爭斷想錄之立場問題

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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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月17日訊】2006年9月我在山東大學做了一場有關以巴問題的演講之後,聽眾的第一個問題便是:「我們這裡都說巴以,您說以巴,是否別有深意?」我告訴他說我不在乎詞的順序,你要是覺得巴以順嘴,不妨就說巴以。

在很大程度上,這個問題是對以巴之爭立場問題的絕妙解說:要麼你說以巴,要麼你說巴以,語言本身並不留給你做第三種選擇的餘地。以巴問題也是如此,只要你開始論述,那麼你或者親巴,或者親以,並無第三條路可走。

以巴問題之所以沒有中間立場,其主要原因是該問題牽扯面太廣,在宗教上牽扯到到了世界上最主要的幾種宗教之間的恩恩怨怨,在文化上糾纏著幾大文化圈之間的交鋒摩擦,在政治上與冷戰時期世界兩大意識形態陣營之間的糾葛以及今天文明圈陣營之間的衝突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在經濟上則直接與世界經濟的大動脈—-石油問題的發展環環相扣。這樣一個舉世罕見的盤根錯節的複雜問題偏偏又幾十年沒有解決,結果是各種權力話語都在不同程度上發展出了自己的以巴主題,並在以巴問題上建立了自己的立場。從這個意義上說,以巴問題早就超越了地區衝突的身份,成了某種人人必談,具有宗教性或哲學性特質的話題,所以即使是跟這個問題八竿子打不著的日本赤軍也一定要在這個問題上表白一下自己的立場,即使是對戴安娜死因的交通事故調查也會把這個問題扯在裡邊。

由於以巴問題在各種權力話語中的強大存在,所以即使是對這個問題一無所知,跟這個問題毫不相干的人也往往談得吐沫星子橫飛,此所謂權力話語強迫症,無非是對各種權力話語的複述而已。又因為權力話語在以巴問題上的立場是先決的,所以只要談論這個問題,必然站上一個立場。誇張點說,你在以巴問題上的立場是與生俱來的,如果你生在一個穆斯林背景的家庭裡,你基本上沒有什麼親以的機會;如果你生在一個西方主流基督教背景的家庭裡,那麼你同情以色列的機會就比較大,也就是說你在以巴問題上的立場是宗教權力話語決定的。當然也有些人是在後來的生活經歷中接受的權力話語。比如我認識幾位支持台獨同時又極端反以的台灣人,究其原因,是因為台獨勢力遭國民黨打壓多年,美國又支持國民黨,又此牽連盤帶,順帶就把以色列恨在了裡邊。在這一點上,無論是大陸還是其它地方,反以立場被作為反美權力話語的延伸是一個常見的現象。當然,除了這些常見的權力話語外,還有大量其它權力話語也摻在裡邊裹亂。這次我在山大跟學生對話,就發現中國傳統的「大一統」權力話語居然也摻和在裡邊:統一是好的,分裂是壞的,因為以巴分治是分裂,所以是壞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要是好好做一些文本分析,我相信各種主要權力話語都能在以巴問題中被抓住尾巴。去年某先生甚至在網文中大聲疾呼,懇求當權者不要聽信某些「語言學者」的親以評論。在這裡,權力話語的影響強到這樣一個程度,以至於該先生誤以為這些話語可以直接轉化為權力。

也許你想說我就是中立的,我就是客觀的,我不親巴也不親以。糟透了,您的立場何在並不完全由您說了算,因為你在立場問題上的自主能力跟衝突的激烈程度成反比。好比兩人打架,如果你以中間人的身份去拉架的話,那麼你保持中間人身份的機會跟你能多快拉開這場架緊密相關。你要是不能一下拉開的話,那麼你早晚會被指責為拉偏架,而且時間越長,你卷在一塊兒打群架的概率也就越高。以巴衝突恰恰就是這麼一場誰也拉不開,總也打不完的架。除非你一輩子不開口,只要開口,立刻就有一個立場問題。去年有一位巴勒斯坦先生寫了一篇教訓中國以巴問題論者的文字。照他的看法,如果你說「特拉維夫」而不說「以色列首都特拉維夫」的話,你就是在幫助猶太復國主義者侵佔耶路撒冷。按這個標準,中文網上提到過這個海濱城市的網友百分之九十九都成了猶太復國主義的同謀者,無論他們在以巴問題上發表過何種見解。不要以為這是說笑話。前新華社國際部主任馬曉霖先生多年報道巴勒斯坦人的情況,他對阿拉伯方面的同情態度有目共睹。即便如此,新華社內還是有人說他「親美親以」,聞者無不目瞪口呆。我在中文網上是成分劃定了的「親以右派」,去年碰上一個以色列真右派,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進了同情巴勒斯坦人的左派陣營,他老人家的根據有兩個:第一、我住在特拉維夫,一個中產階級的聚集區,而中產階級是左派的社會基礎;第二、我在大學教書,而知識分子一向是左派的中堅力量。所以無論我在以巴問題上說過什麼做過什麼,我都是個本質上同情巴勒斯坦人的左派。這些都還只是口誅筆伐。在迦沙地帶,不少西方民間組織人士在那裡向巴勒斯坦人提供幫助,其中有些人協助巴勒斯坦人跟以色列搗亂。在以色列看來,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反以分子,甚至是恐怖組織的幫兇。然而一旦發生危機,這些人往往又成了巴勒斯坦恐怖組織的綁架對象。在這些恐怖組織眼裡,這些人的立場並不由他們的言論和行為決定,而是由他們的種族宗教文化背景決定的。去年一位參加人道組織活動援助巴勒斯坦的意大利青年便是因此在耶路撒冷老城被阿拉伯人亂刀捅死的。

所以以巴問題上的所謂中間派其實不過是時而站在這邊,時而站在那邊,被巴勒斯坦人看成反巴分子,被以色列看成反以分子,好比每逢「以巴」這個字眼兒,不肯說「以巴」,也不肯說「巴以」,一定要說「以巴巴以」,以示自己比別人公正,結果只是比別人更囉嗦而已。

所以以巴問題之有兩極立場,好比人之有男女。男女吵架不會把「你是男的」、「你是女的」拉出來當罵詞,有關以巴問題的絕大多數爭論卻可以用「你是親巴的」、「你是親以的」兩句話來概括。這裡的原因只有一個,參加爭吵的雙方往往對爭吵的內容一無所知,好像吵架的男女並不知道為什麼要吵架,所以除了把對方的性別拎出來說事兒以外並無別的淡可扯。同理,今天在中文網上大談以巴問題的網客,很多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爭吵的雙方吵了半天,只是權力話語的複述而已。

當然,權力話語的複述自然有其意義,不過那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我關心的是:如何在以巴問題上跳出權力話語的怪圈,使以巴問題,或者更大一點說,阿以問題或者中東問題的討論成為有建設意義的對話。

曾經有一位大談以色列民主問題的網友在被我指出他其實連以色列住著幾個巴勒斯坦大活人都不知道之後惱羞成怒,罵我是「猶太人的奴隸」。這是個權力話語衝突的典型例子。在這裡,有關事實的討論被賦予了超出常情的意義,被解讀為敵對權力話語的偷襲。又因為自己對事實一無所知,被對方偷襲得手,於是祭出罵街大旗。遵循禮尚往來的原則,我該回敬他說「你是阿拉伯人的奴隸」才對。謝天謝地,我至今還沒墮落到那個層次。不過這件事情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例子,說明權力話語的無邊權力只有通過對事實的討論才能加以制約。這並不是說當我們探討事實的時候,權力話語就不存在了,我們使用的語言仍然受到權利話語制約,我們觀察的角度仍然受到權力話語的影響,但對於事實,特別是在對話中顯現出來的事實的瞭解與研究,卻可以平衡我們的觀點,不至於掉到極端主義的泥潭裡去,更不會淪為罵街的潑男潑婦。好比一對談判商業合作計劃的男女,如果能把注意力放數字、計劃等實際問題上,就不會再總是盯著對方的性別想入非非。

我希望2007年的中文網友在討論以巴問題時可以首先對自己的立場問題採取平和的態度,就像我的一位研究以巴問題多年的朋友所說的:「在以巴問題上,不問親以親巴,只問通不通。」無論親巴親以,出身是無法選擇的,因此也就不必太過在意。不必誇張地認為因為自己採用了某一立場就比另一立場的人更高明,因此就盛氣凌人,也不必怕別人說你有立場就遮遮掩掩。其次是對別人的立場問題採取更加平和的態度,既然立場是誰也逃不掉的事情,反正不是親以就是親巴,因此也就是最不重要的事情,讓我們來看看他敘述的事實是不是有點新東西,是不是詳盡,是不是有分析水準。更重要的是:讓我們看看我們在對事實的描述和理解方面有沒有跟他一致的地方。是否尋求共同點是建設性對話跟破壞性對話的主要區別所在。因此對於那種專門找茬吵架以至罵街的破壞性對話者,完全可以置之不理,須知他們中間的很多人,不過是把國人隨地吐痰的惡習帶到了網絡世界而已。

【2007年1月1日 於特拉維夫】

--原載:《張平博客》,2007-01-01
//blog.chinesenewsnet.com/telaviv/
(//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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