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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兆豐:經濟學的免責聲明

【大紀元9月28日訊】【按:剝奪個人自由的經濟制度不但實踐失敗,而且不道德。自由市場經濟並不排斥道德,而是最大的遵從了道德。當然,人類社會不是只有經濟活動,也不是每個事情都只有一個經濟學角度的切入點。】

M是我在美國認識三年的香港朋友。他在諾獎得主斯密(V. Smith)領導的研究所工作,將來會是個拍賣領域的專家。因為都是廣東人,又在同一個地址上班,我們常見面,談吃、談喝、談科研。不過,我一直沒有向他提及,我在中國大陸寫了八年的經濟專欄。

很偶然,他在我的雜物堆中,發現了我在國內出版的文集《經濟學的爭議》,便拿回家去。過了兩天,他打電話來,說我寫得好,須盡快到飯館暢談。席間,他問:「相識三年,為什麼從不提你的專欄。」我答:「美國生活太悶,怕你不同意我,吵起來,沒人陪我吃廣東菜。」

經濟學著作給我的第一次震撼,是弗裡德曼(M. Friedman)的《資本主義與自由》(Capitalism and Freedom),那是16年前的事情。丁小波把《財經週刊》的一角地盤交給我,讓我每週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那是8年前的事情。從8年前起、乃至從16年前起,我就深知自己的世界觀,與身邊太多人是如何的截然不同。

只要傳媒肯付錢,我樂於直陳己見,然後看著遠處的讀者吵呀吵;但身邊的親戚朋友,時間寶貴,怕傷和氣,為免事端,我寧願閉口不談或左右言他。這就是我要向讀者鄭重介紹的「經濟學免責聲明」:經濟學往往會令你與友儕產生不可逆的觀念隔閡,你事前要有思想準備,事後要有敷衍對策,由此產生的代價,經濟學概不負責。

學懂經濟學的人,其言論常常給外人以「不近人情」的感覺,雖然他所具備的「人情」,與那些喜歡把「終極關懷」掛在嘴邊的人相比,其實分不出高下。

阿爾欽(A. A. Alchian)在教科書中寫道:「購買由童工製造的紡織品,是否不道德?假如你不購買,會讓非洲的童工生活得更好還是更糟?要是你能救人於水火,當然最好;不然,購買他們生產的商品,則可以避免他們淪落到更不堪的境地。」

我的老師、經濟學家兼辛迪加作家威廉斯(W. E. Williams)教授,也是闡釋質樸無華的經濟原理的高手。課堂上,他說向右下傾斜的需求曲線,也可以反過來向左上延伸,穿過縱坐標。其含義是:只要價格足夠高,人們就不僅會停止購買,而且會開始供應。也就是說,只要他出價夠高,同學們都會一個個賣光衣服,赤條條走出教室。

還有一次,威廉斯教授抱怨威廉斯太太在家裡太嘮叨:每次教授回家晚了,太太就說她是多麼的擔心。讀者朋友,面對太太的嘮叨,你知道職業經濟學家的職業回答嗎?威廉斯說:「你這麼擔心我,是因為我給自己買的保險不夠高。」哄堂大笑之餘,我相信每個學生都會永不忘記,他們領教過一次冷酷經濟學中的深藍。

最近吳向宏先生批評我:「薛兆豐有些時候不免馬失前蹄,掛一漏萬,如他對最低工資制度的貶斥」*。我回應:十年前,有人說最低工資可以促進就業。布坎南(J. M. Buchanan)投書報社反駁,指經濟學者若離經叛道,就只會墮落為迎合意識形態偏好的「隨營娼妓」**。我是布坎南的學生,且老師中沒有一個贊成最低工資法。若因此說我「缺乏終極關懷」,我卻之不恭。

經濟學是研究「事與願違」規律的學科。是的,很多政策建議,其用意是善良的,但經濟學的作用,恰恰是指出這些善良建議所帶來的惡果。當經濟學者(有職業道德的經濟學者)這麼做的時候,他們就往往被冠上「不講道德」罪名。已經16年,我早就習以為常,但真的想學點紮實經濟學(sound economics)的新朋友,可不能忘記這「經濟學的免責聲明」。

註釋:

* 吳向宏,「薛兆豐的基尼係數無用論簡直是信口開河」,2006年07月21日《南方都市報》,見於新浪網://finance.sina.com.cn/review/zlhd/20060721/16302753112.shtml

** J. M. 布坎南,A20版讀者來信,《華爾街日報》,1996年4月25日:「需求量和價格之間的反向關係,是經濟科學的核心命題,它體現了這樣的預設,即人類的選擇行為足夠理性,以致是可以預測的。沒有一個物理學家會說『水往上流』,也沒有一個自重的經濟學家會說『提高最低工資可以增加就業』。這種說法,要是認真地生發下去,將無異於全盤否定了經濟學,使其科學含義蕩然無存;要是這樣,經濟學家除了撰寫迎合意識形態偏好的文章,就別無可為了。值得慶幸的是,只有一小撮經濟學家願意背棄兩個世紀的經濟學教誨;我們尚未墮落成一群隨營的娼妓。」

--原載:《金融時報》,2006-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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