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琴用《內經》條文六釋《傷寒論》
《傷寒來蘇集》為清代醫家柯琴撰著,包括《傷寒論注》4卷,《傷寒論翼》2卷,《傷寒附翼》2卷。此書批諸家之謬,悟仲景之旨,堪稱歷代注疏《傷寒論》的上乘之作。柯琴注釋《傷寒論》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除了參考《內經》的一些條文外,幾乎沒有引用前人的注釋和觀點。據統計《傷寒來蘇集》一書中共引用《內經》原文達50餘處,其應用特點,可分為6類。
釋病機
《傷寒論》第1條“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柯氏注釋太陽主表,故表症,表脈,獨太陽得其全。如脈浮為在表,太陽像三陽,其脈氣浮而有力,頭項主一身之表,太陽經絡營於頭,會于項,故頭連項而強痛,惡寒為汗在表;六經雖各惡寒,而太陽應寒水之化,故惡寒特甚。
柯氏認為仲景立六經總綱法,與《內經•熱論》不同。《內經•熱論》雖以六經作為分證的綱領,但只論述了六經的熱論、實證,未具體論述六經的虛證、寒證。且太陽只重在表症,表脈,不重在經絡主病。
又如《傷寒論》第6條“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柯氏認為此條不是發明《內經•陰陽應象大論》“冬傷於寒,春必病溫”之意,乃概言太陽溫病之症如此,並詳述此溫非春溫,夫太陽一經四時俱能受病,不必於冬。
人為溫病,不必因於傷寒,且因時俱能病溫不必於春。推而廣之,則六經俱有溫病非獨太陽一經也。再如《傷寒論》第371條“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柯氏以《內經•氣厥論》“小腸移熱於大腸為慮瘕”釋之,意即濕熱之穢氣鬱遏大腸,導致魄門重滯而難出。
釋四診
《傷寒論》第127條“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裏急也。”此望問法,即《內經•移精變氣論》所雲“一者因得之”,審其上下得一之情者是也。見其飲水,即問其小便。又如第38條“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大青龍湯主之”和第39條“傷寒脈浮緩,身不疼但重,……大青龍湯發之。”言中風脈多緩,然亦有脈緊者;傷寒脈當緊,然亦有脈緩者,如《內經•平人氣象論》中“脈滑曰風”,則風脈原無定象。又盛而緊曰脹,則緊脈不專屬傷寒。又緩而滑曰熱中,則緩脈又不專指中風矣。第186條“傷寒三日,陽明脈大”,正如《內經•平人氣象論》雲:陽明之至短而澀。此指秋金司令之時脈。又曰:陽明脈象大浮也,此指兩陽合明之病脈。
釋症狀
《傷寒論》第29條“傷寒脈浮,自汗出,小便數,心煩,微惡寒,腳攣急……少予調胃承氣湯。”柯氏引《內經•評熱論》曰:身重難以行者,胃脈在是也。是腳攣當屬陽明矣。陽明乃血所生病,血虛則筋急,且攣急為燥症,燥化又屬陽明故也。又引《內經•熱病論》雲:太陰脈布胃中,終於嗌,故腹滿而嗌幹,解釋太陰提綱證之腹滿。再如《內經•逆調論》雲:人有四肢熱,逢風而如炙如火者,是陰氣虛而陽氣盛。風者陽也,四肢亦陽也,兩陽相搏,是火當肉爍,此即太陰中風證。
釋治療
《傷寒論》第24條:“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煩不解者,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柯氏引《內經•評熱論》表裏刺之,服之飲湯。說明針刺湯藥合用治療疾病可以提高療效,針刺在這裏運用有疏通經絡以泄邪的作用.針藥並用,祛邪之力倍增,病可得愈。
釋方藥
在桂枝證方後,柯氏引《內經•評熱論》“陰虛者,陽必湊之,故時熱汗出耳。”意在說明服桂枝湯為何要先其時發汗。未發熱時,陽猶在衛,用桂枝湯啜稀熱粥,先發其汗,使陰出之陽,穀氣內充,而衛陽不復陷,是迎而奪之,令精勝則邪卻。對《傷寒論》中藥物功效,柯氏亦常用經文釋之。
如《傷寒論》第301條“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柯氏引《內經•四氣調神大論》“逆冬氣,則少陰不藏,腎氣獨沉”,故少陰之發熱而脈沉者,必於表劑中加附子,以預固其裏。蓋腎為坎象,二陰不藏,則一陽無蔽,陰邪因得以內侵,孤陽無附而外散耳。故附子麻黃並用,內外鹹調,則風寒散而陽自歸,精得藏而陰不擾。有時柯氏還通過經文闡述藥效的機理,並更深入地闡述病證的病機。
如柯氏引《內經•痹論》“風氣勝者必行痹,寒氣勝者為痛痹,濕氣勝者為著痹”,說明《傷寒論》第174條身體疼煩,不能自轉側是風少而寒濕勝,必賴附子雄壯之力,以行痹氣之著。另外,柯氏提出仲景制方,因乎經氣,《內經•陰陽應象大論》雲:審其陰陽,以別柔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血氣,各守其鄉。
釋預後和預防
預後體現在《傷寒論》第7條“發于陽,七日愈:發于陰,六日愈。以陽數七,陰數六故也。”柯氏認為此即《內經•熱論篇》曰:其死多以六七日之間,其愈皆以十日以上。預防表現在柯氏引《內經•金匱真言論》“藏於精者,春不病溫”。
綜上所述,柯氏將《內經》理論靈活地與《傷寒論》的內容緊密結合,其研究之深,應用之當,對後世醫家有深刻影響。文章來源華夏中醫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