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悲:華夏的重生(寓言)
【大紀元9月17日訊】我們家住在一個山谷裡,離附近的村子挺遠,外圍築有很堅固很高的圍牆,家裏有很多兄弟姐妹。從我記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家裏只有一個家長,叫萎光正,據他說我們的父母被強盜殺死了,他趕走了強盜,救了我們,看到我們孤苦伶仃,他放棄了優越的生活,留下來照顧我們。
萎光正從小就給我們反復講他如何救我們全家的故事,我們都是在萎光正的說教中長大的,頭腦中只有萎光正的語言和這種語言所描繪的世界。萎光正在管教我們方面下了很多功夫,給我們編製了小畫本,故事書,歷史書等,裡面寫的都是萎光正如何戰勝強盜,如何辛苦撫養我們的故事。
他還專門編寫了一套《萎君子主義》的思想課本,讓我們背熟,每天給我們考試,答案與課本不一樣就不讓吃飯,他解釋說,不學會《萎君子主義》就種不出糧食,還會變壞成為強盜,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孩子們就是因為不學《萎君子主義》,所以像奴隸那樣生活的飢寒交迫,每天都被毒打。
我們的家庭很封閉,萎光正不許我們隨便外出,到田裡幹活時也不能跟附近的村民講話。他說附近村子裡的人都是強盜,他們仇視我們家,時時刻刻都在惦記著殺了我們挖心吃肉。所以我從小就仇視附近村子的人,我也確實能感到他們都不喜歡我們的萎光正家長,還遠遠的指指點點,議論些不好的話,於是我就覺得他們真是敵人,而且越看越像。萎光正養了很多狼狗,僱了幾個保鏢,說是為了保護我們。
家裏牆壁上到處貼著萎光正的大幅畫像,跨著弓箭步,高舉著帶血的斧頭。到處掛著大喇叭,茅房裡也不例外,每天放著萎光正錄製的錄音帶,反復唱著他自己寫的歌——《永遠不出錯的萎光正》、《萎光正就是好來就是好》。
萎光正設了一個靈堂,裡面供奉著他的祖宗——剋死馬的牌位,靈堂裡掛滿剋死馬的語錄:「暴力帶給我們一切。」“搶搶搶!殺殺殺!」萎光正把家裏都漆成血腥的紅色,他說:「血的顏色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色彩,看到它會帶給我快感。」我們對這種顏色並不喜歡,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習慣了。
長期的灌輸中,我們都從內心認為,沒有萎光正就沒有我們這個家,萎光正不是父母勝似親生父母,萎光正編的《萎光正革命史》裡寫著「沒有萎光正,就沒有我們家」“萎光正的恩情比山高比水長」。
我們兄弟姐妹辛苦的勞作,但家裏一直很貧窮,我們每天吃糠咽菜。萎光正不參加耕作,也不與我們同桌吃飯,他每天的飯食都有酒有肉,那些保鏢和狼狗也能跟著沾點光。萎光正解釋說,作為一家之長,他養活了我們,每天都需要動腦子,必須保證營養。
萎光正常常對著我們微笑,很努力的瞇起眼睛笑,我經常看見萎光正在對著鏡子練微笑。
當然,每次我們不順從萎光正的時候,他就會命令保鏢粗暴的打我們,放狗咬我們。有一次把向他提意見的大哥打碎了膝蓋,站不起來了,只能像孔乙己那樣坐著蒲團走路。我們都非常害怕,被驚呆了,萎光正說:「這是治病救人,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以後不犯錯誤,你們不許跟他親近,隔離他一段時間反省反省。」
萎光正要求大哥每天都低頭認錯,涕淚橫流的檢討自己,我們也變的更加溫順。從那以後,萎光正把我們看管的更嚴了,而且要求我們兄弟姐妹間互相監視互相揭露,於是家裏的氣氛變得詭異和緊張,發生了幾次兄弟姐妹間大打出手的事。萎光正強迫我們每天都反復背誦萎光正的文章《左三篇右三篇》,不再去田裡幹活。
幾個月以後,家裏的經濟狀況出現了危機,由於吃不飽營養不良,二姐被餓死了,大家互相之間關係也很緊張,經常為了爭食而爭吵,萎光正的飯食也變成吃糠咽菜,眼看家庭就要崩潰了。
突然有一天,萎光正安排了一個儀式,開除了保鏢隊長,然後親自從座位上走下來,雙手抱起大哥放在床上,還擠出了幾滴眼淚。萎光正用顫抖的聲音說,以前都是那個混帳保鏢隊長挑唆的,錯怪了大哥,現在明白大哥是好心,給大哥平反了,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了。大哥感動的大哭,感謝萎光正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然後萎光正宣佈改變以前的治家方針,給大家更多的自由。
於是我們又能回田裡種地了,也開始漸漸與附近的村民有了接觸,互相做些買賣,學習他們的經驗,家裏經濟上開始好轉,萎光正又可以喝酒吃肉了。於是家裏的掛像換了:萎光正手裡捧著大元寶,昂首闊步的樣子,我們跟在他屁股後面,個頭只夠著他的小腿,咧著嘴傻笑。喇叭的歌曲也換成了《改正錯誤的萎光正更偉大》、《萎光正給了我們家好日子》。
由於能接觸到外界了,我們才發現,其實村民家孩子們的生活比我們強很多倍,並不是像奴隸那樣,他們吃的穿的都比我們好,每天歡聲笑語,不像我們這麼壓抑,而且他們心靈比較純真,缺少我們這種長期磨練出來的互相算計的本領。他們的家長也都很開明,對孩子和藹可親,不像萎光正那樣忽冷忽熱,而且對於家庭的重大決定,他們都是全家舉手錶決,不是家長一個人說了算。
漸漸的,我們越來越嚮往他們的生活,於是有一天,二哥向萎光正提出能否參照附近村民的做法改革家規,給孩子們充分的自由和參與家政的權利,萎光正聽完之後,臉陰沉下來,把桌子一拍,沒說話轉身進屋去了。二哥不死心,他覺得這個提議與萎光正一直宣稱的「一切為了孩子們」的宗旨是一致的,就跟進去繼續勸說,結果萎光正咆哮起來,把二哥趕出來,說二哥是目無尊長,妄想謀權篡位,搶奪家長的位置,然後出賣全家去當別人的奴隸。二哥流著淚在萎光正的門外跪了兩天,再三請求他考慮自己的意見,萎光正不理睬。第二天的半夜,我從睡夢中驚醒,院子裡是狼狗的狂吠和保鏢們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第二天,二哥不見了,他跪過的地方被蓋上了一層土,隱隱的滲出血跡,萎光正說昨夜保鏢們勸說二哥離開,二哥用石頭打死了一名保鏢之後逃走了。
我們很疑惑,敦厚的二哥竟會做這種事,不過可以看出來萎光正很緊張,一整天都沒讓我們出門,保鏢們拿著刀守在大門口。萎光正召開了緊急家庭會議,說二哥是被仇視我們家的村民欺騙利用了,那些村民一直亡我們家之心不死,就想讓我們家亂起來,我們這些孩子素質很低,有了參與家政的權利只能把家裏搞亂,正合敵人的心意,所以千萬不能受那些村民影響,否則是很危險的,會亡家的,誰要是再像老二那樣,家裏就不客氣了。
夜裡,二姐悄悄告訴我們,二哥實際上被打死了,她從窗縫看到了整個過程,但是我們半信半疑,覺得萎光正不會做這種事,因為在我們的觀念裡,萎光正是好人。二姐見我們如此,流下淚來,不再說甚麼。幾天之後,二姐趁去田裡幹活的機會跳上附近村民的車避難去了,從此杳無音訊。
這件事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我們對家政的問題變得厭煩,因為它給我們留下的印象是伴隨著痛苦和失落。我們也開始意識到萎光正並非像自己宣稱的那樣一心為了我們,他好像對自己的特權更為看重。我們對他翻臉時的冷酷也是心有餘悸,再也不敢提反對意見。萎光正鼓勵我們忘記過去的不愉快,多想掙錢的事,多想怎麼享樂。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的生活更加富裕,可是人格上卻變得麻木和自私,兄弟姐妹間的親情也變得淡漠。每當夜晚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心裏是無盡的空虛,找不到人說說心裏話。萎光正依然一個人掌控著財政大權,所有進出的錢都經他的手。萎光正發福了,由於體重增加很多,走路時需要保鏢攙扶,肚子鼓的像蛤蟆,褲帶也系到胸口。保鏢們的錢袋也變鼓了,我們不知道他們的錢從哪裏來的。
沒有希望的日子似乎看不到盡頭。但是天憫世人,轉機在一個晴空萬里的午後悄然降臨了。三哥和三姐在門外站著閒聊,遠處走來一位慈眉善目的長者,仙風道骨、氣宇不凡。走近後,微笑著說:「這不是華夏家的孩子嗎,長這麼大了。」三哥三姐非常驚訝,萎光正從來沒有告訴我們家是叫華夏。
長者給他們講述了華夏家的歷史淵源——一個以禮儀和智慧聞名於世的大家族。臨走時給他們留下一本書,裡面記述著一種修身養性的方法,可以淨化我們的身體和心靈,主要的宗旨是三個字——真、善、忍。長者告訴他們,這三個字可以帶給我們家族新的希望。
三哥三姐如饑似渴的學習著這種修行方法,身體變得強壯,心靈變得安靜祥和,生命的歸宿感帶給他們從未有過的踏實的感覺,不再與其他兄弟姐妹發生爭執,還會主動幫助我們。漸漸的,家庭的氣氛也在好轉。我們覺得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長者所說的「希望」。三哥三姐很興奮的向其他兄弟姐妹推薦這種修行方法,也鄭重的向萎光正介紹。
萎光正翻了翻書,撇嘴冷笑:「真善忍?傻冒!」雖然他不喜歡,但是覺得他們兩個變得謙和善良,對於他管理我們會更得心應手,所以就沒有干涉。
漸漸的,萎光正發現三哥三姐的變化對自己構成了威脅,因為他們遵照的「真善忍」的宗旨和自己一直宣揚的暴力哲學是相反的,他們也不膜拜剋死馬的牌位了,更嚴重的是他們在兄弟姐妹中間的威信越來越高。雖然整個家族變得生機煥發,但是萎光正認為這種變化會導致自己的絕對權利消弱,暴力哲學的被冷落和孩子們之間的關係融洽會導致自己挑動一部分打擊另一部份的常用治家策略失效,家族風氣的正義化也會使自己和保鏢們隨意侵吞家庭財產的行為變得艱難。萎光正越來越坐不住了,每天陰沉著臉走來走去。
萎光正和保鏢們關著門密議了幾天。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年幼的九弟突然死了,保鏢們把三哥三姐囚禁起來。緊急家庭會議又一次召開了,我恍惚回到了當年二哥失蹤後的那天。萎光正大聲宣佈三哥三姐的罪行——借修行的名義騙錢;迷惑誘導九弟自殺;密謀暗殺萎光正家長;勾結外逃的叛家者二姐和敵對家族陰謀顛覆我們家……,不知是過於激動還是甚麼原因,萎光正的聲音都顫抖變調了,聽上去聲嘶力竭。同時他還宣佈了禁令——不許再修行真善忍;不許提真善忍三個字;真善忍是邪的,假惡暴才是正的;誰要是犯禁,斷絕食水,淪為家奴,讓你吃不上飯抬不起頭!所有家族的人必須人人表態過關,互相監督揭發!
一夜之間彷彿寒冬降臨,前一段時間家庭裡的那種溫馨蕩然無存,大家臉上燦爛的微笑消失了,眼神又變得冷漠和狡猾。萎光正每天都要在喇叭裡反復播放揭批三哥三姐的文章,聽得我們耳朵都起繭子。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沒有見到三哥三姐,只是從萎光正的口裡得知正在給他們辦學習班,春風化雨一樣的轉化他們,萎光正還給我們看了幾段錄像,保鏢們滿臉堆笑拿著水果圍在三哥三姐周圍。我也就不再為他們擔心。
有好幾次,我晚上被保鏢們的喊叫聲驚醒,但萎光正並不告訴我們發生了甚麼。有一天萎光正告訴我們,三哥三姐已經轉化了,為了撫慰他們受傷的心靈,已經把他們送到外地療養去了。時間似乎會讓人們淡忘過去,幾個月之後,這件事在我們的腦海裡漸漸遙遠起來,我們又沉浸在麻木的日子裡。
但是與以前不同的是,我們下地幹活和外出做交易時,保鏢們都緊緊跟著,生怕我們走丟似的,每當附近的村民要跟我們談點生意之外的話題時,保鏢們都很緊張的拉我們離開。
有一次,因為集市上人多,我們被擠散了,保鏢沒跟上我。我轉過一個街角,看到有一群人圍著看甚麼東西,我好奇的湊上去,原來是一個演講集會,仔細一看,我不禁驚呆了。演講的人竟然是三哥!旁邊站著二姐!場地周圍擺著一些展板,畫著一些酷刑的場面。三哥流著淚講述著萎光正和保鏢們如何殺死九弟栽贓陷害,以及酷刑折磨逼迫他和三姐放棄信仰的經歷,三姐已經被活活打死了,三哥趁保鏢熟睡時逃出來了。接著,二姐講述了當年二哥如何被萎光正和保鏢殺害的經過。三哥和二姐呼籲人們用公義的力量結束萎光正的罪惡。很多人在幫助三哥二姐派發傳單,還有一本小冊子。
我沒有敢上前相認,怕被找來的保鏢看到,只是偷偷的拿了一份傳單和小冊子,戀戀不捨的看了三哥二姐幾眼,然後趕緊離開了。回到家,把房間門從裡面鎖上,我緊張的拿出傳單和小冊子,傳單上寫的跟三哥二姐的演講內容差不多,翻開小冊子,大大的金字映入眼簾——《九評萎光正》!我不自禁的全身一震。側耳傾聽外面無人,我迫不及待的看起來,翻動書頁的手都有些發抖。
《九評》從萎光正的祖宗剋死馬的來歷到萎光正如何靠殺人搶劫起家,從如何殺死我們華夏家的父母霸佔家產到殺害二哥三姐,等等等等,歷歷罪行斑斑在冊。《九評》還結合大量的實例剖析了萎光正嗜血、貪婪、兇殘、虛偽的本性,更重要的是點明了一個關竅——萎光正所有的能量來自於人們對他的懼怕和順從,並預言了他的結局——當人們從內心認清他的本質,勇敢的對他說不的時候,他的末日立刻來臨。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對於我彷彿晴天霹靂一般!待稍稍冷靜下來,我仔細回想從小到大所有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如《九評》所言啊!我竟然認賊作父這麼多年!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揭掉這個魔頭的畫皮!
晚上睡覺時,我把偷偷複製的傳單和《九評》塞到兄弟姐妹的枕頭下。幾天以後,大家碰面互相對視時眼神裡似乎多了某種默契。一個月後,萎光正的60大壽到了,慶典安排的非常奢侈和隆重,萎光正坐在高高的座位上,志得意滿的等著我們叩拜。一個保鏢擔任司儀,大聲喊道:「一叩首,三呼萬歲!」可是我們都站著沒動,司儀有些急了,又喊:「一叩首,三呼萬歲!」我們還是沒動。萎光正的胖臉有點抽搐,瞪著眼喊:「怎麼回事,想造反嗎?」一陣靜默之後,我突然大聲喊道:「你是劊子手!」於是一陣排山倒海般的聲音從我周圍響起:「你是劊子手!你是騙子!」
萎光正被驚呆了,等回過神來,他從座位上蹦起來,揮舞著雙手,大聲的喊:「啊!……」然後,突然癱到地上,不停的抽搐。那些保鏢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我們這時才真正體會到,他們這些兇手所有的能量真的來自於我們的懼怕和順從,當我們變得清醒和勇敢,他們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歡呼起來,把萎光正和保鏢們扔到角落裡,等待公開的審判。然後我們衝出去,把克死馬的靈堂拆毀,把所有萎光正的畫像扯碎,把院門打開,大門上方懸掛起大大的牌匾「華夏」。鞭炮聲裡,遠遠的,我們看到附近的村民們簇擁著三哥和二姐走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由衷的歡笑。
我抬起頭,第一次發現,原來天是那麼藍,雲是那麼白,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脫胎換骨一樣的生機盎然,大地甦醒了。@(//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