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16日訊】 走近台灣
台灣,這是一個我的身體從未去過,但聲音、文字、圖像與靈魂卻曾去過的地方。那裏有我的幾位擅長觀察時政、體察民情並將思想勇敢表述於公眾的朋友,那裏有我所渴望的自由民主空氣與公民社會之風,那裏有類似龍應台、馬英九這樣的睿智人物,那裏有我還並不熟悉但試圖比台灣人都還要熟悉的建築、雕塑、紀念館、英雄、感人事跡。類似我這樣一個年輕的大陸人,懷著這樣的理想,對比自己所處的環境與矛盾,親眼目睹並體驗經歷過太多的悲劇磨難,而後想到應當四處尋找華人社會變革的寶貴經驗,如此,則走近台灣已成為一個重要選項。
走近台灣,尤其是走近「近現代歷史」的台灣,最起碼應該瞭解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47年「二二八事件」至1970年代的台灣本土化運動;第二階段,是1970年代至2000年的民主化運動;第三階段,是2000年及往後的全球化挑戰時期。若追溯到更為久遠的台灣史,則應深知四百年前的平埔族和山地原住民族被西班牙人、荷蘭人殖民的詳情,以及而後他們被漢人移民如何墾殖、搜刮、殘害,再到日據時代的林林總總。至於白色恐怖、黨外抗爭、政黨輪替、民主法治的維護與完善,直至今日的社會各階層狀況,仍然只是台灣史裡非常靠後的一部份。通鑒,是為了資治;資治,即必須通鑒。瞭解台灣史,有助於台灣本身,也有助於大陸,甚至有助於其它任何華人社會,乃至全球。
血與火的抗爭
台灣同樣經歷了難以筆述的屈辱、恐怖、犧牲,一代代人在漫長的歷史泥潭中,用血的代價才換來今天這樣的局面。瞭解大陸史的人,應當不會忘記1920 年代的「四一二事件」、1930年代的「東方旅社事件」、1940年代的「較場口事件」、「李聞血案」、「下關慘案」。其實,從1920年代到1940年代,台灣也不平靜。1925年10月22日,「二林事件」爆發,蔗農抗議「林本源制糖會社」剝削壓搾的農民運動,遭到殘酷鎮壓,其狀慘絕人寰,並遭到持續報復和迫害。其它地方的農民運動人物,比如趙港,在1931年3月24日即遭到逮捕,並遭嚴刑折磨致死。農民運動遭到鎮壓頗嚴重的,更有1932年3月 10日的「永和山農民組合」被捕的92人。另有:1934年的「眾友會事件」,1936年的「埔裡社事件」,1942年的「東港事件」,1943年的「台灣民族主義青年團」慘案,1944年的「雷燦南案」,1945年的「南方澳間諜冤枉事件」,直到1949年的「四六事件」、楊逵《和平宣言》事件、《光明報》案、「中共台灣省工作委員會」案……。血與火的抗爭,一直充斥於台灣。
當大陸混亂於一波又一波政治運動、暴民運動的同時,台灣也經歷了國民黨威權時代的白色恐怖。這主要包括:1950年的謝瑞仁、林書揚等人的「麻豆案」,鄧錫章、張伯哲等人的「台中案」,林清良等人的「桃園案」,黃紀男、廖史豪等人的「台灣再解放聯盟」案;1951年的李友邦的「台灣獨立革命黨」案,黃溫恭的「台灣省工委會燕巢支部」案;1952年的呂赫若、鄭定國等人的「鹿窟基地案」;1954年的高一生、湯守仁等人的「高砂民族自治會案」; 1955年的「孫立人案」;1960年的雷震、傅正等人的《自由中國》案;1961年的黃紀男等人的「台灣民主獨立黨台灣地下工作委員會」案,蘇東啟、詹益仁等人的「蘇東啟案」,陳智雄等人的「同心會」案;1962年的施明德等人的「亞細亞同盟」案;1964年的彭明敏、魏廷朝等人的《台灣自救運動宣言》案,等等。
極權體制下的大陸,一場恐怖文革如山洪暴發,席捲大江南北,台灣的白色恐怖也仍在那個時代恐嚇著威權體制下的反對者。這主要包括:1967年的林水泉、顏尹謨、黃華、許曹德等人的「全國青年團結促進會」案,陳泉福等人的「台灣大眾幸福黨」案;1968年的「崔小萍案」、「柏楊案」;1969年的許席圖等人的「統中會案」,「陳中統案」,李義平、高陣明等人的「山地青年團」案; 1970年的江炳興、鄭金河、陳良等人的「泰源監獄案」;1971年的謝聰敏、魏廷朝等人的「花旗銀行爆炸案」;1974年的鄭評等人的「台灣獨立革命軍」案,呂文華等人的「台灣原住民獨立運動」案;1975年的「白雅燦案」,直至1979年到1980年的黃信介、呂秀蓮、姚嘉文、施明德等人的「美麗島事件」。即使到了1980年代、1990年代,也仍有諸多事件頗為恐怖,諸如 1981年的「陳文成事件」,1984年的「江南案」,1987年的蔡有全、許曹德的「台灣獨立案」,1991年的陳正然等人的「獨立台灣會」事件,等等。
兩岸缺乏彼此的狀況知情
1987年,台灣國民黨當局解除台澎地區長達38年的戒嚴,並開放大陸探親,1988年解除報禁,1989年解除黨禁,1991年4月更是徹底廢除《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並作出了這樣的重要決定: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由人民直選!1996年,台灣首次直選總統,被國際承認為民主社會,成為華人社會之中從專制走向民主的典範。2000年,政黨輪替,在野黨(民進黨)未流一滴血,通過民眾選票合法「推翻」執政黨(國民黨),堪稱奇蹟與榮耀。2004 年,再次直選,雖呈現「兩顆子彈」事件,但在規則之下,參與度更高的民眾已然繼續施行民主,亦實屬不易。至今「罷免」、「倒閣」、「彈劾」、「倒扁」、「反貪腐」等,皆屬於新興民主的高度難題,但在憲政、司法等規則之內,民眾運動雖可能傷及社會成本,但對朝野政黨雙方都在客觀上益弊同存,因此,方向、內容、尺度等都亟須謹慎把握。民粹不可替代民主,否則後果令人擔憂。但這個擔憂,仍屬於民主政體範疇之內,屬於改革式的維護和完善,走出泥潭,台灣必將更進一步。
台灣史當然不僅包含著苦難史,也包含著奮鬥史。有統治史,就必有反統治史;有專制史,就必有反專制史。歷史的正面與背面、表面與裡面、上面與下面,都是真實的血和淚、明和暗。請不要忘記,當我們面臨竊聽、跟監、恐嚇、抓到牢裡去私刑拷打、不經起訴審判就監禁、甚至暗殺的威脅,台灣人其實也曾有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在這些惡劣手法當中度過。由於兩岸曾有過相當長時間的自我封閉及彼此封鎖,大陸不瞭解台灣,台灣不瞭解大陸,時隔多年,致使兩岸人民也缺乏對彼此最基本、最應涉及的狀況知情。我們還並不熟悉台灣人半世紀反對日本殖民的史詩,也並不熟悉《中華民國憲法》、《憲法增修條文》、《中華民國刑法》、《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實行細則》、《立法院職權行使法》等。他們的艱難歷史、法治進程、社會框架、媒體佈局、民意基礎等,在我們面前仍然相當模糊。
諸如:2005年5月21日台灣通過的《廣電三法》的內容是甚麼?為甚麼必須力求黨、政、軍徹底退出媒體?這個法律的立法背景是甚麼?又比如:原住民大規模反抗的「霧社事件」是甚麼?1874年屏東的「牡丹社事件」,還有日據時代最大規模的抗暴事件「台南□吧哖事件」又是怎麼回事?太平洋戰爭時期,日軍強行徵收兩萬餘原住民壯丁成立的「高砂義勇軍」到南洋前線作戰後,結局有多悲慘?歷史上延平郡王之於台南是何等意義?沉葆禎、劉銘傳之於台北又是何等意義?「二二八事件」發生之時,當時的台灣當局施政狀況如何?白色恐怖時期與國共內戰的大局勢有著怎樣的關聯?台灣的族群撕裂、對立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台灣各政黨的成立、綱領及各黨主席政見和施行方式是怎樣的?
還有:那些堅持台灣獨立的人,究竟在說些甚麼、做些甚麼,有甚麼理由、依據和必成的把握?為甚麼馬英九承認中華民國即是台灣,並接受陳水扁主動表示的「不能接受’台灣地位未定論」,卻又立場鮮明地反對台灣獨立?那些吶喊「台灣獨立」的歷史,其來龍去脈究竟是怎樣的真相?是否應追溯到國土黨在台灣土地改革時期利益受挫的部份地主?民進黨所尊崇的前輩如李萬居、陳逸松、高玉樹、郭雨新、郭國基、余登發、黃順興、黃信介等先生,又都有著怎樣的主張?胡適、殷海光、雷震等人,有著怎樣的理念和行動?還有那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無數大陸異議人士的朋友——民進黨元老洪哲勝——,這個被大陸官方恨之入骨、格外警惕的人物,他又在主張些甚麼?有多少人閱讀並分析過他親筆及編著的言論書籍?……
尷尬的不同制度的對話
台灣首先是一個事實中的台灣,而絕非任何人嘴巴裡說出來的台灣。對於備受鉗制的台灣信息,我們知之甚少,在一個對台灣問題不允許深入討論追究,反而只能承受官方定論和趨炎附勢的大陸,那些輕而易舉地將台灣信息告之我們的人,都值得謹慎對待。我們一定要搞清楚諸如這樣的事實背後有著一個怎樣的制度背景:台灣著名作家龍應台女士為《中國青年報》「冰點事件」憤怒抗議,寫出《請用文明來說服我——致胡錦濤先生的一封信》,其承受的代價,按照龍應台本人的話說:「一,以後得不到簽證。二,我所有的書要下架。三,文章以後不能再發表。」當大陸人順利地進入馬英九的網站,正瀏覽得愉快舒暢時,一旦你要打開馬英九關於八九年天安們運動所講的話,對不起,鼠標一動,馬英九網站就找不到服務器了,為甚麼?至於民進黨的官方網站、陳水扁的《阿扁總統電子報》,有多少大陸人看過?又有多少大陸人能夠更近一步地知道他們在做些甚麼?為甚麼故意不讓人們知道?這本應透明化的雙方信息,難道只能在類似大陸官方主辦的《中國台灣網》上找那些用意明顯、傾向性強的強勢信息?
最近,大陸有個人震動了我,那就是武漢被打的那位區人大代表獨立競選人文炎先生。當地官方、警方在對其實施暴力之前,反復向民眾、向會議說「他是台灣派過來的,要小心」,民眾即從好奇變成了擔憂,而後變為恐懼。當局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把民眾分化了、禁聲了。試問:「台灣派過來的」在大陸是個甚麼概念?不是尊重,不是敬佩,而是把你當成特務、汗奸、賣國賊、走狗一般看待?這是甚麼顛倒混亂的邏輯?為何要對台灣如此敵對?難道是怕台灣、恨台灣?怕甚麼?恨甚麼?民族大義?反對台獨?防控間諜?……為何如此不自信?為何如此神經質?此種檔次級別,連官方都不如,畢竟官方還懂得如何利用台灣在野黨、反抗者分化台灣執政黨,他們懂得如何統戰台灣媒體,懂得如何插入分化勢力,這畢竟還是懂得「合作」嘛。大陸已有太多的內部規則,仍然對台灣虎視眈眈,對自己內部嚴防死守。恐懼啊,他們恐懼!那是一種骨子裡的自卑與狂躁,不講理,不聽理,不接受,強硬、野蠻、無賴,這算甚麼?
我們看見過太多了,幾成厭倦麻木。永遠都是以那種老子教訓兒子、皇帝教訓奴才的姿態,妄自尊大地藐視對待一個其實足夠了不起的台灣,此等實質,著實令人悲哀。兩種根本不同制度的對話,是極其尷尬的。當你試圖闡明大陸應該施行民主、台灣有著怎樣經驗的同時,反駁的聲音一定是找出你民主化進程中的種種問題,而後以自己的所謂穩定、和諧及經濟成就來增添專制制度的合法性。大陸不肯面對自己,不敢面對自己,你的誠意是在被動地接受一些「規矩」之後才釋放出來的,彼此錯開話題,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能有怎樣的結果呢?也許只有發展經濟貿易才最有商量的餘地。民主、自由、法治、人權、信息透明、憲政及限政等問題,彷彿只能拖著,大陸的方式就是永遠饒著一根「黨即天下」的主軸,離開了這個主軸,就沒有絲毫的談判交流餘地,確實可悲。
應全面整合各方任何主張
馬英九說,今後國民黨的工作方向有五點:「一,結束敵對狀態,簽署和平協議;二,加強經貿交流,落實投資保障;三,爭取國際空間,全面開放直航;四,開放觀光、學歷認證,促進農業合作;五,共同打擊犯罪,確保社會安寧。」沒有提到促進大陸民主,但這不等於他不知道這也是一個重要方向,而是他深知大陸狀況意味著甚麼,也深知台灣狀況意味著甚麼。劉曉波說,未來自由中國的希望在民間,馬英九其實也看到了這一點,並以直面台灣來談國民黨的民主路線,他說:「民主主張方面,我們主張落實制衡監督,反對民粹獨裁。」他是冷靜的政治人物。在整個台灣政壇,他從來都呈現出罕見的冷靜。
當我們隔岸觀火,只能憑藉遙遠的視覺、聽覺和想像來斷定台灣的前世今生時,瞭解台灣也許只能首先從人物與事件著手,而後才能知道台灣社會在各個歷史階段的進程。他們這條路比起其它許多民主社會來說,走得更快、更直接,暴露的問題也確實是更大、更多、更出人意料的,有甚者簡直是全球僅有的第一次產生的問題。要剖析這樣的問題,第一個要明確的是,台灣已經有了自己的民主法治規則,在接受這個規則的前提之下,眾人來談問題和問題的解決方式。
即以此次「倒扁反貪腐運動」發起人施明德而言,我們也應搞清楚他究竟在主張甚麼,亦即他的政見是甚麼。在他2004年競選立委的網站上,我找到了簡易的答案,一共是五點:「一,集合中道力量,防堵藍綠撕裂台灣;二,化解立院藍綠傾軋,推動議事進展,免於國家政事一再破局;三,推動內閣制,阻擋朝野往加劇族群裂痕及金權政治的」總統制「傾斜;四,推動」兩岸歐盟化「,使台灣與中國的關係朝向歐盟國家間的模式發展,保住台灣的主權安全與經濟發展的機會,讓沒有歷史包袱的下一代也擁有未來的選擇權與決定權;五,身體力行」大和解「以包容、寬恕、疼惜之心,溫暖台灣。」族群、政局、兩岸,皆是台灣所有政治人物關注的焦點,施明德的主張僅屬其中之一而已,各方基本傾向多是「多元化」道路。各方的努力方向我們都應關注到,從一個整體高度來觀察、審視這些不同的聲音與行動。
諸如:甚麼是內閣制?甚麼是總統制?兩種體制差異在哪裏,共同點在哪裏?站在人民利益的角度,台灣更適合哪種體制?為甚麼?這些問題是需要經過一番精心的研究與調查的,更需波及深遠的啟蒙運動。李登輝、陳水扁的主張,連戰、馬英九的主張,施明德、許信良的主張,乃至李敖那種簡直成問題的圖個痛快、討好賣乖的主張,以及龍應台那樣超越藍綠、超越黨派,把問題放在整個華人社會乃至全球來深思疾筆的主張,還有無數台灣人民的主張—— 有人喊「太亂了」,有人喊「別搗亂」,有人喊「太爽了」,有人喊「活不下去了」——,還有大陸的聲音、海外的聲音……。諸如此類,就算是一句話,甚至是一句廢話,那也有其主張,應該更全面地收集到、整合到,這些才是媒體的重點,也是學者的實務。奇哉怪焉的是,那麼多人、那麼多節目、那麼多報紙,天天都像看戲一樣,關心權力,關心政治鬥爭、權力角逐,卻少見審視自我、審視基本問題的,這是一個空洞,一個非常遺憾的巨大空洞。
請把問題指向自己
陳水扁說:「阿扁也督促自己,勤訪基層,傾聽民瘼,更謙卑自省,虛心檢討,確定未來所要努力的方向。」這個基本姿態才是常識。請把問題指向自己吧!無論是大陸人,還是台灣人,無論是泛藍者,還是泛綠者,抑或非藍非綠者,所有人都儘快把問題指向自己吧!「謙卑自省,虛心檢討」,只有這樣才可能有進步。那些奇怪的聲音,諸如「台灣鬧事,關你屁事」,實在是看不到自己的可憐。比較,確是痛苦的根源,,但只有比較才知道差距,才知道進取。夜郎自大、坐井觀天,已經嚴重不入潮流、不知時勢了。
許多問題不是有個結論就行了的,需要論證,需要實踐,需要反省,需要檢討。「只有三民主義才最適合中國」與「只有社會主義才最適合中國」一樣生硬、可笑、霸道,這樣的事情與「專制在中國」、「民主在中國」一樣,都是需要百倍、千倍、萬倍去考量、實證的。養成獨立思索的習慣,把社會交給自己,而不是把自己交給社會。讓自己在這個嘈雜的時代,首先學冷靜、獨立、超越地思考民眾的道路及自己的抉擇,然後再來謙卑地面對這個世界,告訴世界你的誠意、決定與行動。此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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