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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紀實文學

抗戰史實大揭密—中華名將張靈甫(29)

【大紀元8月3日訊】

武夷山:激揚鑄劍(5)

蕭云成率部首先沖了下去,一舉截住日軍退路。

傷亡慘重的日軍,從最初的混亂中穩住陣腳,三個一群、五個一伙,端著槍交替掩護著向國軍反扑,黑水坳里展開了一場惊心動魄的肉搏戰,拼殺聲久久回響在山溝里,蓋過了瓢潑的大雨。

曾有滿与一個鬼子緊緊抱在一起,誰也摔不倒誰,鬼子咬住了他的肩膀,他咬掉了鬼子的一只耳朵。漸漸地,曾有滿吃不住勁了,終于被絆倒在地。仰面摔下之時,千鈞一發之際,他惊喜地看到李欣高呼著殺聲,挺著刺刀閃現早自己背后,只見一道耀眼的寒光從他面前一掠而過,隨即鬼子頭上的鋼盔就砸到了他的腳背上。

半是感激的心情,半是倒垂的視角,李欣的形象在他眼里一剎那間格外高大。

李欣來不及拔出自己的槍,迎面又有鬼子舉槍刺來,他就地一滾,同時抽出插在皮帶上的駁殼槍,待他滾過身來,曾有滿已經抓起一把泥沙,准确地扔在鬼子的眼睛上。乘著敵人哇哇大叫、手忙腳亂之机,他抬手連扣扳机,三發子彈一發不拉地打暴了鬼子的臉。

兩人躺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說了一句:“我們扯平了!”

曾有滿是第一個沖到溝底的。李欣緊隨其后,為沒能超過他而臉上無光,現在自己救了他,就可以彌補他落后于人的羞恥感,所以他說“扯平了”;而曾有滿說“扯平了”,則是原諒了李欣早上對他的搶白。

然后,他們手拉手騰空而起,又開始新一輪拼殺。

憑借山坡上一塊岩石作掩護,机槍在蕭云成手上發出輕快而連續的歡唱,將日軍机槍手壓在亂石堆里抬不出頭來。這种机槍雖然重一點,但裝彈量卻是捷克式的一倍多,不光火力猛、射速快,而且操作簡便,故障率也低,性能遠胜于容易卡殼、裝彈麻煩的歪把子机槍。每當机槍唱起這悅耳的歌聲,他都會如痴如醉,全身心地沉浸在點射与掃射的變奏曲之中。

潛伏在山腰上的高進看得真真确确,与蕭云成對射的歪把子机槍出故障了,裝填子彈的漏斗灌進了泥沙,導致子彈卡殼,那鬼子机槍手正貓著腰用刷子蘸油,清掃彈倉。“刷你媽的屁股去吧!”他舉起德制毛瑟步槍,一槍便取了鬼子的小命。高進的槍法不在常宁之下。居高臨下的他,用步槍射殺日軍,一百多米距离內,指誰打誰,彈無虛發。接著,兩個鬼子剛架起迫擊炮,就有一人被蕭云成的點射打翻在地,另一人急忙閃到一棵樹后,抬頭向前觀察動靜,不料又是一顆子彈不請自來,毫不客气地從他的太陽穴一穿而過,留下一前一后兩個血窟窿。

看見鬼子在樹后中彈,蕭云成知道是高進在和自己打配合,盡管看不見他,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向山上側起臉,翹起大拇指。

高進對面的山頭上,也是冷槍不斷。張靈甫、蔡仁杰和衛兵、傳命兵們都操起了步槍,山溝里負隅頑抗的鬼子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活靶子”。孟鐵蛋不知怎么回事,別人都有步槍,就他一個人拎著一把沖鋒槍,沖鋒槍火力雖足,但射程、精度都有限,在敵我雙方混戰一團的情況下派不上用場,搞不好還會打著自己人,急得他直蹦腳,來回喊叫道:“誰借俺一杆步槍,俺情愿出一個大洋!”見沒人理會,又連忙改口道:“兩個大洋!兩個大洋借一杆步槍!”

張靈甫的眼睛有些近視,打靶可不是他的強項,瞄著一個鬼子,連開几槍才擊中目標。換上一排彈夾后,他對身邊的蔡仁杰感嘆道:“行行出狀元,還是常宁、高進他們行!”蔡仁杰頗有同感地嘆了一口气,說:“唉,年紀來了不饒人啊,眼睛花了,手也開始抖了,還逞什么能?得,干脆把槍給鐵蛋算了,換兩個大洋玩玩!”張靈甫向附近還在出价借槍的孟鐵蛋歪歪嘴,說:“先等等,這小子沉不住气,說不定還要出高价的。”

話音未落,果然又傳來孟鐵蛋那焦躁的聲音:“五個大洋怎么樣?五個大洋借一杆步槍!”

  

聞報自己的一個大隊被堵在黑水坳里出不來,小林一良震惊得半晌說不話來。這時,他的主力正在奔襲廿八都的路上,和另一部打阻擊的支那軍交上了火。跑來報信的是王大杆子,皇協軍除留下一個營守虎背山以外,已經全体出動、赶赴黑水坳。

他万万沒想到會出現這种被動局面。

當他踏上滿目瘡痍的虎背山、用戰刀挑起一條濕淋淋的褲子時,便已斷定支那人潰不成軍了,連褲子都來不及穿了。按作戰意圖,他應直取廿八都,而大可不必理會這般潰軍,但由于支那人使用桐油、偷襲的詭計,讓大日本皇軍蒙羞,不全殲不足以泄憤,意气之下,他作出了看似“雙保險”,實際上兩頭失塌的決策:分兵進擊,島田大隊乘胜追擊,兩個大隊繼續向廿八都前進。

小林一良現在面臨兩种選擇:是繼續進攻還是回頭救援?皇協軍戰斗力一般,自身都難保,肯定指望不上。如繼續進攻當面之敵,島田大隊則全軍覆滅,損失三分之一兵力;如回頭救援,則前功盡棄,延誤軍机不說,支那人必定憑借地形在黑水坳死死纏住自己。

“太君,依小人之見,還是丟卒保車吧,拿下廿八都比什么都重要!”王大杆子見小林大佐躕躇再三,在地圖上指著廿八都建議道。

小林一良為難地搖搖頭,說:“大日本皇軍各師團都來自于同一地區,官兵親如家人,從無見死不救的記錄,我不能開這种先例。再說,少了一個大隊,又有一個中隊因誤食桐油而未痊愈,實力已經大減,即使能夠到達廿八都,也是孤軍深入,兵力單薄。”遂下決心回頭馳援黑水坳。

然而,一口气赶到二十多公里遠的黑水坳前,山溝里槍聲連同風雨聲都已經稀落下來,他的一個大隊和皇協軍一個多營全報銷了,突圍出來的只有大隊長島田等寥寥數人,皇協軍還有兩個連幸虧膽子小,沒有鑽進山溝才保住一命。

狼狽不堪、衣履不整的島田見到聯隊長,羞愧難當,眉鋒在無言抽搐的小林一良,目光銳利地盯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你看你像什么樣子?把軍裝穿整齊!”

“嗨!”島田一跺腳,迅疾扶正軍帽、扯平衣角、扣好風紀扣。

惊魂未定、渾身泥水的皇協軍們,一見來了援軍,頓時腰杆硬了,有的跟著整理自己的軍裝,有的沖著山上喊話道:“國軍弟兄們,投降吧,皇軍的大部隊來了!”趴在岩石后面的王大杆子,也雙手攏在嘴邊喊:“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歸順皇軍吧!”

山頭上傳下來一聲粗俗的回話:“你個婊子養的還配當中國人?老子信你的邪,你姆媽都被太君奸了還管別個叫爹!”這是一句典型的湖北方言,王大杆子被罵得似懂非懂,眼冒金星。

這是一支什么軍隊?如此沒教養!小林一良憤怒地扒開王大杆子,仰起頭朝上喊道:“山上的支那軍听好了,是英雄是好漢何必罵人?有本事和皇軍擺開陣勢決戰一場,下桐油、設埋伏皆小人所為!”

另一邊的山頭上,響起一聲冷笑:“哈哈,貴軍什么時候文明過?什么時候光明正大過?燒殺奸淫干得還少嗎?偽裝國軍進行偷襲一類的卑鄙行為也沒少干吧?至于擺開陣勢決戰一場云云,咱不是沒交過手,虎背山上的四次沖鋒是怎么被打下去的?!”

听到這冷冷的帶著那种豪放秦腔的嗓音,王大杆子心里一個激靈,覺得好耳熟。

小林一良辯解道:“閣下此言差矣,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之嫌。本聯隊向來光明正大,從不屑于偷雞摸狗!如有興趣,你我在山下一對一過過招,如何?”

“什么?一對一過招?行啊,不胜榮幸至致!不過,閣下大老遠地繞道而來,想必也沒有心思与本人單挑吧?廿八都還等著貴軍去赶集呢。如有說錯,那必定是本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望海涵!”

小林一良被對方一語道破天机,噎得說不話來。

這時候,王大杆子終于想起一個人來,一個久違了的不威自怒的形象在他的腦海中跳了出來,他急急地叫了一聲:“太君,他們是七十四軍的!与您對話的這個人叫張靈甫,我認識他,他是七十四軍五十八師師長,此人冷酷無比,連老婆通共都敢殺呀。”

原來他們就是七十四軍!這真是棋逢高手啊……

小林一良肅然起敬。

站在他身后的島田上前請戰道:“長官下令攻擊吧,本人愿以血洗血,踏平支那——”話未說完,卻一聲慘叫,一團血水從胸前迸濺而出,接著向后一仰,摔倒在地。

眾人急忙閃開,各自找地方隱蔽。

山頭上又傳來那冷冷的聲音:“對不起了,貴軍今天打了我們一個狙擊,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得還一槍,僅此一槍,還算公道吧?”

小林一良貼在岩石后,默默地看著地上的島田,剛才他還手腳抽搐了几下,現在已經一動不動了。天色也漸漸黑了下來,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鑒于當面之敵為有備而來的支那王牌軍,且本聯隊損兵折將,奇襲廿八都的意圖已很難實現,神色凝重的小林一良,終于放棄了既定的作戰計划。他轉身向山上喊了最后一句話:“七十四軍的好漢們,既然是僅此一槍,那皇軍先撤回新塘了,本人名叫小林一良,望友好分手、會后有期,沙喲娜拉!”

“恕不遠送,點兩三盞燈為爾等照明!”

說著,几發照明彈“唰唰”飛上天空,將黑黝黝的山野照得一片慘白,而滿地的積水,又反射出無數個明晃晃的照明彈。燈光中,無數日軍從各自隱避地點一躍而起,將積水踩踏成一地的碎銀,轉眼之間便排成長長的四路縱隊,扛著槍、抬著炮、赶著馬有條不紊地向后開拔,竟絲毫不擔心自己全都暴露在槍口下。

這一切,倒把山上的弟兄們看得目瞪口呆。李欣、曾有滿醒過神來,操起家伙就要摟火,被蕭云成一把攔住。李欣大為不解地質問道:“憑么事不打?傻呀!”蕭云成一臉的嚴肅,回答道:“上峰沒有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再說,多打几槍也打不了几個鬼子,人家往山口兩邊一閃就是死角。懂嗎?”

“不懂!”曾有滿在一邊硬邦邦地頂了一句,能打几個是几個,他恨不得親手將鬼子生吞活剝、剁成肉醬。七十四軍的弟兄們哪一個又不是与日軍有血海深仇?孟鐵蛋宁愿出五個大洋借一杆步槍,不也是要為自己的妹妹報仇雪很嗎?

可師座為啥不吭聲呢?

弟兄們正納悶著,團長明燦來了。

明燦嚴肅地喊了聲,“大家注意了!”弟兄們一听,以為終于有任務了,個個精神百倍,那知他不緊不慢地從衣袋里掏出一張紙開始念起來:“嘉獎令:特种作戰訓練班全体官兵作戰勇敢,為偵察敵情、全殲日軍立下首功,每人獎勵大洋十塊,少尉班長蕭云成、副班長高進著即晉升為特种作戰訓練隊上尉隊長,中尉副隊長,李欣、常宁為少尉排長,除報層峰獎敘外,特予嘉獎,以茲鼓勵,師長張靈甫,民國三十一年六月二十二日。”

唉,原來是嘉獎令!大家又高興又失望,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對面的山頭。

對面的山頭上,一腳踏在石塊上的張靈甫,望著山下撤退的日軍心潮起伏。日軍紀律嚴明、進退有序,早有耳聞,這一次親眼所見,怎不讓他這樣一名職業軍人為之動容?更讓他感嘆不已的是,打照明彈,原本要監視日軍是否真的撤退,沒料到他們就為他這一句“僅此一槍”的承諾而在燈光下公開集合隊伍,這是書呆子行為還是重承諾、守信譽的騎士風度?

打,還是不打?

他久久地佇立在夜風中沉默無語,宛如一座雕像。

副師長蔡仁杰則悠閑地躺在一張油布上,背靠一棵樹抽起了煙。剛有滋有味地拔了兩口,忽然想起什么,又連忙給掐滅了。

至此,日軍第十五師團主力及第二十二師團小林聯隊面對重巒疊嶂的仙霞岭,強攻不下,奇襲不成,勸降也失敗,只得草草收兵。

到六月下旬,天气終于放晴。最高統帥部命令七十四軍撤至浦城休整,准備遠征越南。軍長王耀武將陣地移交給四十九軍以后,率領自己的人馬經仙霞古道踏上了新的征程。

沿著唐朝時開鑿的石階,策馬登上一千多米高的仙霞關,回眸望去,只見万里云山莽莽蒼蒼、水重水复,一股豪情海嘯一般猛地扑上他的心頭。八年前,時任補充第一旅旅長的他,曾轉戰閩浙贛以及皖南一帶,在遭受共匪北上潰逃部隊的重兵伏擊下,親率衛士督戰,力挽狂瀾,創造出名噪一時的譚家橋戰斗。

那是一九三四年年底,共匪紅十軍團設伏于黃山東麓的烏泥關至譚家橋一線,并在公路上埋了地雷,企圖伏擊尾追而來的國軍補充第一旅及浙江保安團一個加強營。那時﹐共匪在國軍第五次鋪天蓋地的進剿下已經全線崩潰﹐丟盔解甲﹐開始狼狽逃亡﹐紅十軍團作為流竄的先頭部隊﹐為大股共匪北上逃亡投石問路﹐途中見國軍追擊部隊兵力單薄﹐以為可以沾個便宜﹐便預謀進行伏擊。

然而,戰斗一打響,國軍弟兄們在遭到埋伏的不利情況下竟毫不畏懼,以寡擊眾,團長周志道、副團長程智均受傷不退,從占盡人數優勢的紅軍手里奪回烏泥關制高點,一舉扭轉危局。戰至當日黃昏,三個師的紅軍居然打不過他的一個補充旅和老長官俞濟時的一個保安營,落荒而逃,紅十軍團副總指揮、第十九師師長尋匪維洲在率部反擊烏泥關時被擊中腹部,于潰逃途中斃命。

此后,他的補充旅和第四十九師、第二十一旅等部在浙江保安處處長俞濟時的統一指揮下,又一鼓作气將共匪紅十軍團包圍在贛東北的怀玉山地區,國軍全線進擊﹐共匪幾乎全軍覆滅﹐其軍政委員會主席方匪志敏、總指揮劉匪疇西、師長王匪如痴、胡匪天陶等多名共匪頭子被生俘,只有軍團參謀長粟匪裕、政治部主任劉匪英等數百人落網,越過浙贛邊界,從常山潛逃到遂昌以南的深山老林里。

這一次,他率部重返閩浙贛地區,再立新功,和四十九軍一起結成堅固的屏障,有力地擋住了日軍南下閩北的鐵蹄。

從一個補充旅到一個攻擊軍,隊伍壯大了,可又有多少好男儿消失在行軍的行列里?他們是陣亡于淞滬的58師174旅旅長吳繼光、陣亡于長沙的57師步兵指揮官李翰卿、陣亡于南京的團長程智、副團長劉歷滋、陣亡于河南的團長紀鴻儒、陣亡于德安的團長于清祥、副團長羅恒……音容笑貌尤在眼前,只是斯人已經長逝矣!

端詳著猶如巨龍一樣盤旋在仙霞岭上的鋼鐵洪流,王耀武的眼睛濕潤了,在他的身后,是一面被強勁的山風中扯得“嘩嘩”直響的七十四軍軍旗。他相信,自己的這一支代號為“輝煌”的七十四軍,在今后的征途上必將創造更加燦爛的輝煌戰績!

  

七十四軍撤到閩北的一個多月以后,浙贛會戰遂告結束。

是役,歷時三個月,日軍雖實現打通浙贛線、破坏飛机場的主要目的,但終因戰線過長、補給困難而被迫撤退,僅占据金華、蘭溪一角之地,所獲甚微,且付出傷亡官兵兩万八千九百五十五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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