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永 : 一個政府對一個盲人的戰爭
【大紀元7月14日訊】2006 年4月 30日 ,美國《時代》週刊評出本年度全球最具影響力的各領域100 人,其中有五位華人,我國媒體在報道這次評選結果時提到了其中四位——溫家寶、馬軍、李安和黃光裕,卻有意忽略了一個名字——陳guang誠,山東linyi貧困山村裡一個為健全人權利和尊嚴而抗爭的盲人。
國內媒體不提他的名字是有原因的,自從2005年他揭露地方政府野蠻違法之後,這個生活在偏遠山村雙目失明的法律工作者就成了當地政府眼中的 “敏感人士”。2005年8月他被軟禁,2006年3月11日被沂南縣公安局帶走, 6月11日被刑事拘留,6月21日被批准逮捕。等待這位良心盲人的可能是審判和牢獄。
貧窮山村裡的瞎孩子
1971年冬天,陳guang誠出生於山東省沂南縣雙堠鎮東師古村——一個坐落在孟良崮腳下的貧窮山村。小guang 誠5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夜裡突然發高燒,哭了一夜,家人第二天送他到當地醫院檢查——可以想像那裡的醫療條件,醫院沒有查出病因,給他吃了一些退燒藥。從此以後,小guang誠的眼睛蒙上了厚厚的陰影。家人帶著guang誠四處看病也沒有效果,五歲時在沂水醫院做了一次失敗的手術,之後一年 guang誠的雙眼徹底失明了。
童年是痛苦的。這個世界在小guang誠的眼前漸漸變成永遠的黑暗,他不可能像小夥伴一樣自由地玩耍。田野、小河、房屋、樹木對一個雙目失明的孩子來說都可能是可怕的陷阱,有一天在田野裡他的右眼被枝丫戳穿了。
童年也是快樂的。雙目失明並沒有改變小guang誠是村裡最頑皮的孩子。他熟悉村裡每一個角落,熟悉田野裡每一棵樹木,他用雙手感知春暖花開的季節。他最會掏鳥窩 ——讓樹下的孩子用竹竿綁著鍋蓋蓋住鳥窩的口,他就循著小鳥的叫聲爬到樹上,一掏一個准。他是村裡最會撈魚的小孩——他看不到魚,但他知道魚在哪裡,什麼樣的石頭下會有魚。
小時候guang誠沒有機會讀書,他幫父母在田間勞動。幸運的是父親從小就給他念《水滸》、《三國》等英雄傳奇故事,雖然生活在偏僻的山村,他的心是開闊的。
直到十八歲那一年,guang誠才在linyi的一個盲人小學開始讀一年級。儘管家境貧寒,聰明而又刻苦的他堅持學業, 2000年陳guang誠從南京中醫藥大學畢業,被分配在縣城中醫院。本來他可能和很多盲人一樣,以推拿和中醫為業,但陳guang誠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他回到了家鄉的山村。
2005年夏天當我的朋友滕彪、郭玉閃他們來到東師古村的時候,他們還能聽到村民們講述這個盲人孩子的傳奇故事,表達對他的感激。可是當10月我和李方平律師、李蘇濱律師來到這個村莊的時候,我們感受到的卻是恐懼,這個瞎孩子因為堅守良知給這個村莊帶來了恐懼。
你為這個社會做了什麼
還在讀小學的時候,陳guang誠開始與法律有緣。他從老師那裡知道了《殘疾人保障法》,裡面有一條規定殘疾人免交稅費,他回家告訴父親,不用再交他自己的那份稅費了,父親拿著法律條文找到村委會和鄉里,但沒有用。
1996年,陳 guang誠所在鎮政府強行收取他的”三提五統”等稅費高達 368元,在青島盲校讀書的陳guang誠上訪到縣裡市裡無效後,利用寒假直接從青島到北京上訪,最終得到上級的幫助取消了不合理的稅費。1998年,陳 guang誠在學校讀到《半月談》,發現上面有規定不允許搞” 兩田制”,當年夏天,他又一次到北京上訪,終止了村裡的”兩田制”。
兩次上訪的經歷得罪了村鎮政府,卻燃起了他對法律的信心。到大學畢業的時候,陳 guang誠已經學了很多法律知識,並且他已經用法律武器捍衛了很多鄉親們的合法權益。
陳guang誠有一個自幼高度智殘的鄰居,縣殘聯雖然為他辦理了《殘疾人證》,但十多年來鎮裡年年都收他的稅費。稅費改革時,陳 guang誠嚴正地和鎮幹部交涉,說不能再收他的稅費,”你們要強行收取的話,咱們就法庭上見。”鎮幹部最後讓步了。
鄉里計劃生育委員會在辦准生證時,一定要夫妻倆花350元買一種藥,也說不明白藥效。許多夫妻買了以後就扔了。更多夫妻因為買不起這個藥就沒辦出生證。結果小埠村裡一個頭胎懷孕六個月的合法孕婦,沒有出生證,就要被管計劃生育的人抓住做人流,陳 guang誠趕到怒喝他們:你們這是犯法!六個月的孩子打掉是殺人知不知道。計生委的人溜走了。
雙堠鎮鄰近一個鄉鎮有戶六口人家,兩位七旬老人皆盲,兒子兒媳為健全人,生下的兩個孩子都得了嬰兒癱。就這樣一個家庭,每年照常繳納法律明令禁止的殘疾人的稅費。陳guang 誠獲悉後,伸出了援助之手。把當地政府告上了法庭。案子開庭審理時,”linyi市三區七縣(共三區九縣)的盲人都來了,座無虛席。最終,鎮政府退還了已經收取的不合理稅費。”
流過村子的河水污染了,到了夏天散發出一股臭味,有村民突然犯怪病死亡,還有村民孩子考上大學,體檢卻不合格。”一定與河水有關。 “陳guang誠想,他很快在村民的幫助下取證,聯合兩個村的村支書,收集了一河兩岸代表4萬個村民36個村莊的簽名,要求關掉污染的造紙廠,並把污染廠推向被告席。廠裡停工治污後,陳guang誠又申請了英國聯邦基金 20多萬扶貧資金,為村裡修了163米的深水井。那些日子,村裡像過節一樣,每家動員起來挖土,修自家門口的水路,僅僅花費了政府工程開價的三分之一。
到2003年,陳guang誠已經是附近鄉村著名的” 陳律師”。四處求助的百姓絡繹不絕,他家的電話成了當地的法律咨詢熱線。這一年,他入選”國際訪問者計劃”,被邀請到美國訪問了十幾個城市;這一年,他被政府評為linyi市”十大新聞人物 “,他的結婚儀式在linyi電視台轉播,他是linyi的驕傲。
但是,陳guang誠最終並沒有成為一個政府樹立的 “模範人物” ,因為他始終沒有改變自己的立場——”必須有人為那些沉默的老百姓爭取權利”。2003年底,陳guang 誠幫助開小鋪面的村民劉長春一家把地稅局告上了法庭;2004 年3月,在陳guang誠的指點下,300名村民聯名要求罷免財務賬目不清的村委會,陳guang誠因此受到了人身威脅;2005年,因為計劃生育運動中地方政府野蠻執法,陳 guang 誠挺身而出,他終於成了受難者。
很多人對陳guang誠的努力表示過懷疑,甚至和他一起做殘疾人維權事業的妻子袁偉靜也曾經抱怨” 這麼多殘疾人的困苦,都是社會問題,光靠我們倆能改變什麼?什麼也改變不了。”但陳guang誠的話震撼了她,”很多很多人都有你這種想法,說同樣的話,都在講這個社會如何如何不好,多麼多麼黑暗。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這個社會做了什麼?哪怕只說一句公道話,幹一件公道事;哪怕把這個社會不好的地方,改變一點點,盡一點點力也好。假如人人都能這樣,那我們的社會肯定能改變。 ”
2005年的劫難
2005年春季,因為計劃生育工作排名全省倒數第一,linyi市發動了一場”計劃生育運動” ,他們採取了”連坐”、”辦學習班”等方式抓捕關押毆打了很多無辜的村民,他們用棍棒迫使婦女做俯臥撐,迫使60多歲的親兄妹互相毆打對方的臉,蒼山縣有的村民甚至被毆打致死。
面對野蠻暴力和鄉親們的遭遇,陳guang誠怒不可遏。他來到北京尋求幫助。李建、滕彪、郭玉閃等一批有良知學者和律師先後到 linyi調查,通過互聯網公佈了調查結果,在國內各大網站引起了巨大反響。
9月初,國家計生委派人到linyi調查。9月19日,國家計生委新聞發言人、政法司司長於學軍就 linyi 計劃生育有關情況的初步調查結果發表談話,承認linyi市個別縣鄉有關人員在開展計劃生育工作中,確實存在違法行政、侵害公民合法權益的行為。並稱,有關責任人已”被免職、被拘留或立案偵查”。
幾乎與網絡傳播和國家計生委介入的同時,陳guang誠的家受到地方政府的監控。 8 月底陳guang誠逃離了被監控的村莊,輾轉上海、南京等地來到北京。但是,在北京也沒有任何安全保障。2005年9月6日,陳guang誠在北京一個朋友居住的小區裡被一群人抓住塞進一輛汽車,倔強的他拚命掙扎,被當地鎮政府官員掐著脖子強行按在汽車後排座位底下。這群人把他帶回 linyi關在一個賓館裡,陳guang誠絕食絕水,一天以後他們把陳guang誠放回家,但從此以後,陳guang誠徹底失去了人身自由。
數十個政府雇來的人日夜圍堵在陳guang誠家四周以及通往東師古村的各個路口,他們切斷了guang 誠家的電話和網絡,在他家安裝了手機屏蔽儀器。陳guang誠的妻子袁偉靜和他們出生幾個月的女兒也失去了人身自由。他們威脅陳 guang誠的家人不准對外講guang誠的事,他們恐嚇guang誠的哥哥讀高三的女兒說陳guang 誠是反革命,如果不配合工作組的工作就不能參加高考。他們威脅村民不能和陳guang誠來往,不能接受記者的採訪。
10月4日,我們作為朋友去看望陳guang誠,感受到了整個東師古村充滿了恐怖氣氛。沿205 國道從蒙陰向沂南方向路過孟良崮向前大約兩公里路西側就是通往東師古村的岔路口,那裡有兩輛車四個人看守,當時我一個人穿當地村民的衣服騎自行車才得以避開看守。往村莊方向走大約100米,沂水的橋上也有兩三個人把守,再往前大約100米東師古村村口有三輛車七八個人看守。陳guang誠家門口更是有十個人看守,他們分兩排坐在小板凳上。這些人大都是政府官員以及他們雇來的其他村莊的地痞流氓,他們的工作就是一天 24小時限制陳guang誠的人身自由。
地方政府官員很快發現了我,把我堵在胡同裡,警車和地方政府的增援看守馬上過來。村民們也紛紛湧上來,痛斥那些官員和看守們。那天,在村民們的幫助下, guang 誠一度衝出了他家門口的包圍,但他遭到了看守的毆打,腿上受了傷,牙齒流著血。那天,我和李方平律師也遭到了地方政府僱用的看守的毆打。
兩個罪名
2006年2月6日,村民陳華和看守們發生了衝突,原因是陳華家和陳guang誠家只有一牆之隔,看守們的遮陽傘就設在陳華家門前,陳華讓他們中國新年期間搬走。衝突中看守們毆打了陳華,並把陳華帶走了。陳華的奶奶到村部被村民稱為 “看望陳 guang誠指揮部”的地方去找,指揮部裡的人不理,老人家一氣之下休克了。村民們央求看守 guang誠的人能夠開車把老人家送往醫院,因為他們有三輛車在這裡。可是他們拒絕了,村民們看到他們見死不救非常生氣,人越聚越多。有人喊了一聲 “把他們的車給砸了!”,群情激奮,大家動手把車玻璃砸了,推到了溝裡。
混亂中,陳guang誠衝出了包圍,躲到村民陳光雨家,但他們很快就把手機屏蔽儀搬到了陳光雨家。 3 月11日,看守們突然在路上攔住陳光雨毆打。guang誠在村民的幫助下衝出院子來到公路邊要去縣城找領導說理,雙方的衝突阻止了公路車輛通行。政府有關人員說,陳guang誠”煽動村民阻礙了交通三個多小時” ,村民說,是政府官員趁機阻攔了過往車輛。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並不十分確定。
地方政府根據這兩件事情給陳guang誠定了兩個罪名。從3月11 日起,陳guang誠被警察帶走了。一開始他們給guang誠家裡一個”傳喚通知”,後來卻不承認他們抓了陳guang誠。2006 年5月8日,律師們去看望陳guang誠,地方政府和公安部門一本正經地說,他們沒有抓陳guang誠,不知道他在哪裡。2006年6月 11日《沂蒙晚報》發佈了一條短消息,稱”陳guang誠的行為已涉嫌故意毀壞財物罪和聚眾擾亂交通秩序罪,沂南縣公安局於 2006年6月10日將陳 guang誠依法刑事拘留。”6月11日,陳guang誠的妻子袁偉靜接到沂南縣公安局的刑事拘留通知書,6月21日,陳guang 誠被批准逮捕。
對於一些為維護合法權益奮起抗爭村民領袖來說,這兩個罪名常常強加到他們身上。但是,把這兩個罪名加到一個已經被非法軟禁半年的盲人身上,無論如何都是荒誕的。村民們砸車的前提是這些車輛是非法限制陳 guang誠人身自由的犯罪工具,以及政府見死不救的瀆職行為。砸車行為是對政府官員犯罪行為和瀆職行為的反抗,如果說”毀壞財物”行為構成了犯罪,罪魁禍首也應該是當地政府。
關於3月11日的事件,我們至今也無法做出詳細調查,linyi 政府一直阻止律師們調查真相。我們懷疑這是一個陰謀。如果這一天陳 guang誠衝上了公路,這個曾經被限制人身自由半年多時間的盲人,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刻又不受控制恢復自由了呢?我們不得不懷疑是看守們趁機堵了路給陳 guang誠製造罪名,這種說法已經得到部分村民的驗證。我們對陳guang誠罪名懷疑還基於我們的經驗,我們的律師在 linyi已經多次被毆打,每一次政府組織的流氓無故攔截毆打律師之後,公安局總是會說我們打了人。
即使陳guang誠和村民們真的堵了道路,他們也是在對法律絕望的情形中表達一種憤怒的聲音,從情節上看根本構不成犯罪。更何況,當時有那麼多政府官員在場,他們當時在幹什麼?如果他們沒有故意設圈套堵路的話,他們至少也是瀆職。考慮到導致此次交通堵賽的直接原因 ——地方政府長期非法限制公民人身自由,如果這次堵路構成犯罪, linyi政府有關負責人應負主要責任。
一場無恥與良心的戰爭
軟禁、”失蹤”、乃至定罪還都是表面上的,實際上,linyi 政府針對陳guang誠的打擊報復遠遠不止這些。
他們針對陳guang誠的道德品質進行妖魔化。祗毀一個道德上幾乎無可挑剔的盲人是很困難的,但linyi 政府幾乎做到了。他們組織無恥者炮製《盲人陳guang誠的真面目》的文章誹謗陳 guang誠,說他”與國家和人民為敵”,從事”間諜活動” ,是”西方在中國的內線 “,”屬於漢奸”,以此減低人們對陳guang誠的同情和關注。當然,正如很多造謠誹謗文章一樣,這篇文章的作者不敢署真名。
他們清楚,最可怕的是真相。傳統媒體因為恐懼不敢觸及。他們派大量的人通過給某些網絡管理腐敗官員行賄的方式封鎖網絡,制止真相的傳播。他們通過賄賂把無恥的誹謗文章掛在新華網論壇上,卻不准別人回復。我們為陳 guang誠建立的很多網站被關閉了,與此同時,linyi市委書記李群在美國當市長助理的消息悄悄地出現在很多bbs上。
他們竭力把陳guang誠變成一個政治符號。想把一個堅守良知為民請命的殘疾人樹立成中央政府政治上的” 敵人”是很困難的,但linyi政府幾乎做到了。陳guang誠曾經到美國訪問,曾經作為《時代》週刊的封面人物,陳guang誠也擁有了包括知名的中國法律專家科恩教授在內的一些國際朋友。這些在2003 年之前還是作為一個殘疾人取得的令人驕傲的成就,但因為他得罪了地方政府,到2005年都成了他”裡通外國”的罪狀。
2005年10月我和李方平律師被困在沂南縣公安局的時候從警察那裡得知,他們正在搜集陳guang誠” 洩露國家機密”的罪證。我當即告訴負責此案的謝立偉警官”如果你們以此給陳guang誠定罪的話,那將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是啊,一個生活在偏遠山村裡的盲人,除了告訴全世界他的鄉親遭遇的苦難之外,他還能洩露什麼” 國家機密”?後來,這個罪名不了了之。
可以想像,2005年底陳guang誠被《亞洲週刊》評為” 維權律師”之一,2006年3月陳guang誠宣佈絕食抗議非法暴力和非法拘禁,2006年4月被《時代》週刊評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 100人之一,這些都可能成為地方政府向上級匯報陳guang誠政治上”罪狀”的證據。”敵對勢力 “、” 政治”或”穩定”是地方貪官污吏要挾中央政府的一貫伎倆。
為了阻止真相傳播,他們組織”工作組”到北京綁架老人和孩子。6 月19日傍晚,正在滕彪家的陳guang誠的母親和孩子準備出去散步,剛下樓就遭到十多個便衣的綁架。他們突然衝上來猛然抓住老人和孩子,掐著72歲老人的脖子把她塞進汽車,三歲的孩子一直哇哇大哭。滕彪衝下來拚命阻擋綁架老人和孩子的車輛,但他被綁架者和110 警察推倒在地。老人和孩子名義上是被送到了陳guang誠的四哥家,但實際上他們失去了人身自由,很多便衣看管他們,甚至在6月21日老人生病嘔吐了一天看守們也不准去醫院看病。
他們組織流氓恐嚇毆打正常執業的律師。就在上周,李勁松、李蘇濱、張立輝等六位律師先後到沂南縣為陳guang誠以及其他村民提供法律援助。李勁松他們到沂南的第二天在吃飯的時候後,六個不明身份的人多次闖進來氣勢洶洶責難他們,律師們忍耐了侮辱。不久李勁松律師又收到死亡威脅電話,實際上,李勁松律師的手機只有沂南縣四位警察知道。
6月21日晚,陳guang誠的母親已經生病一天的消息傳到了李勁松律師那裡,晚上11 點多李勁松給四位警察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們”拿出你們作為人子人女的天良,立即允許guang誠家人送guang誠的媽媽盡快去醫院診治!”
當夜,沂南縣有關部門送陳guang誠的母親去了醫院。但就是這條短信,linyi 地方政府以為找到了律師的罪狀。6月22日,沂南縣公安局的警察正式告訴李勁松律師”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你因為發淫穢侮辱短信打擾別人生活,我們可以立即拘留你”。下午,他們把李勁松強行帶到公安局,並出示了已經填好的拘留通知書,準備拘留他四天。後來由於害怕輿論壓力,最終他們不了了之。
這究竟是為什麼
在這樣的年代,我們的國家常常發生一些令人費解的事情,但陳 guang誠遭遇的苦難幾乎是我見過的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我不是一個愛找麻煩的人,只有當不公正非常極端非常邪惡的時候,我才會拍案而起,但陳 guang誠遭遇的苦難確實讓我以及千千萬萬有良知的中國人拍案而起了。我們幫助陳guang誠,正如李勁松律師說的那樣,是因為”陳guang誠的遭遇傷及了我的天良”,我們要為人性的尊嚴而抗爭。
陳guang誠事件中的是非善惡是如此鮮明——一邊是高高在上的謊言、暴力、無恥成性的貪官污吏,甚至是一個強大的政府,另一邊是受迫害的這樣一家人 ——殘疾人、婦女、老人和孩子。我至今也不明白,是什麼力量非要把一個盲人送進監獄?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沒完沒了?難道把一個良心盲人送進監獄就能掩蓋住什麼,就能維護我們國家的尊嚴麼?
遺憾的是,在北京,因為幫助陳guang誠,我和滕彪等很多朋友都受到了很大壓力。我曾經憤怒地告訴北京的警察,難道非要把一個地方貪官污吏針對一個盲人的戰爭變成一個國家對一個盲人的戰爭嗎?我們的政府怎能如此變態?!不是陳 guang誠,也不是我們這一群法律人給國家製造麻煩,是linyi的貪官污吏們,是他們正在把自己發起的針對一個盲人的戰爭變成一個國家對一個盲人的戰爭。不要告訴我陳guang誠被人利用,不要告訴我營救陳 guang誠有什麼陰謀,對陳 guang誠的迫害突破了人性的底線,只要是”人”,只要還有一點點人性,知道了陳 guang誠的遭遇都會伸出援助之手!
我曾經以為他們這樣做是因為愚蠢,因為愚蠢他們才犯下了一連串的錯誤。推行計劃生育雖然有難度,但他們也不必那樣野蠻暴力,計生工作倒數第一可能影響自己的前程,但也不必製造那麼多憤怒和哀怨。一個盲人舉報了違法行為政府改了就好,如果沒有問題了,他怎麼可能沒完沒了地揭露你?即使找到了法律上的理由把一個盲人逮捕了,他的 72歲的母親和3歲的孩子犯了什麼法,憑什麼把他們也拘禁起來?本來政府可以趁中國新年期間悄悄找陳guang誠談判也就了結了,為什麼要這樣沒完沒了?
2005年10月4日,我和李方平律師、李蘇濱律師第一次來到linyi。當時,我們是懷著善良的願望去的,我們希望 linyi地方政府能夠釋放陳guang誠,同時我們也可以勸說陳guang誠作出讓步,希望雙方能夠妥協。但是,我們卻遭到地方政府僱用的便衣有組織的毆打。2006年5月,魏汝久等律師帶著良好的願望想勸說陳 guang誠保持沉默,想幫助linyi政府解決問題,他們去linyi沒有作任何聲張,但是,卻被當地公安局威脅要拘留他,每一個律師都被脅迫下做了筆錄。我們本來都想幫助他們解決問題,可是,他們怎麼能這樣?
但是,他們未必是因為愚蠢。很可能的是,他們以為自己太強大了,難道不是嗎?他們後台很硬,能調動北京的110幫他們綁架老人和孩子;他們很有關係,能到處賄賂刪除批評他們的文章,一個盲人的名字很快成了百度被屏蔽的詞,成了關天的敏感詞,成了千千萬網絡管理員刪除的對象;他們很有能量,能組織大批不明身份的人長年累月一天 24小時看管一個盲人的家;他們不在乎法律,能公然毆打律師,搶劫律師的攝像機,掀翻律師的汽車;他們很懂”政治”,幾乎已經成功地把整個國家機器裹挾進了這場無恥的戰爭。難道不是嗎?他們太強大了,他們敢於發動一場針對殘疾人、老人、婦女和孩子的戰爭,敢於發動一場針對人性的戰爭。
許志永2006-6-28(感謝楊子雲等朋友幫助)
(考慮到中共網絡過濾敏感詞,作者可能故意將人名用拼音代替。)(//www.dajiyuan.com)